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心(2 / 2)

神皇纪元 夜尽长安 0 字 2023-07-03

楚彦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扯过圣旨细看了几眼。没错,是真的圣旨。虽然只有寥寥数字,那枚朱红大印他却是认得。

楚彦一拳就打到了墙上,跺脚恨道:“哎!”

一阵砖粉飞溅,众人都被吓瞢了。

剑阁雄关前,几名守卒驾起弓弩,沉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朝廷钦差使臣,前来向剑南西川节度颁旨!”

剑阁雄关的大门,轰然大开。一骑如飞,朝成都奔去。从这一刻起。剑南西川节度以内,再没有一刻太平。数百万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那一骑的身上。

几日后,成都,汉王府。

萧云鹤带着剑南西川节度治下所有官将僚属,跪地接旨。

使臣大气都不敢出,颤抖着手。摊开了那一面金黄的圣旨:

“大齐汉王、剑南西川节度使萧云鹤,接旨

泱泱中华,数乱于战。穷兵黩武,虽圣人不能长治久安。况地不佑,社稷不幸。大齐累遭祸殃。现如今国力羸弱,军无战意;民心思定,国邦思安。偃武修文,正当此时。爱卿拳拳报国之意,地可鉴;震震大将之风。震烁乾坤。然,不可因一时之意气而起兵祸,令九州蒙乱。苍生荼毒。朕体谅爱卿赤子国仕之心,却不能应允请战之要求。令:汉王萧云鹤,送回吐蕃赞普之末蒙、东女国宾就。割还维州,送回被俘虏与马匹军资。忍一时风平浪静,此时非我大齐强力争横之时。望卿查之,谅之,忍之,万望以大局为重。切念。切念!钦此!”

趴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顿时惊呼起来“什么?!”

这时候,一些人也全没了体统,都跳了起来叫道:“这太荒谬了!送回王妃、割让维州、释放俘虏与马匹!”

“还不等于就是向吐蕃臣服吗?!”

“我泱泱大齐,怎能如此屈膝于蛮奴!”

萧云鹤仍然跪在地上。怒声暴喝:“放肆!住口!”

身后一群人,又都瞬间安静的跪了下来。

萧云鹤面如寒铁。不动声色的道:“臣萧云鹤,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臣楚彦身发抖,将圣旨递到了萧云鹤手中,拱手道:“汉王请接旨……人还有要事在身,先请告辞。”

萧云鹤拿过圣旨,嘴角里扔出一个字:“请。”

使臣逃也似地飞奔出了汉王府。

“大人,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宋良臣的性子最急,这时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嚷叫道,“我干他娘的吐蕃蛮子,要回俘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们割让维州这可是数万兄弟提着脑袋打回来的呀,本来就是我大齐的领土!要只有这样,死活还能忍下来。他娘的居然还要、还要……王妃!大人,老子头一个不答应!老子手上地铁棒大刀不答应,四万剑川军不答应,几百万蜀人也不会答应啊!”

萧云鹤面沉如古井,波澜不惊,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看向外面,一言不发。

旁人都在心里一阵打鼓,宋良臣却越越急,跳到萧云鹤面前,张牙舞爪的叫道:“大人,你句话啊!你平常不是这样子的!我干他娘的,吐蕃蛮子太可恨了,奇*$收集整理朝廷是软蛋,咱不听他们地!跟吐蕃蛮子干了!俺第一个冲上去,活捉赤松德赞那鸟毛,撕成八瓣了喂王八!大人,你倒是话啊!”

萧云鹤双眉微锁抬眼看了他一眼,仍然不话。

宋良臣急得哇哇大叫起来,居然狠狠的拍起了自己的脑袋。

一旁武元衡轻吐了一句:“宋良臣,你先出去。”

宋良臣跳起来跺了几下脚拍了几下拳,恨恨的跑了出去。

“大人。”武元衡走到萧云鹤身边,拱手道,“兹事体大,不急于决断。”

萧云鹤昂然的站立着纹丝不动,剑眉微锁平视前方,平静地道:“我知道。”

武元衡对房中众人道:“除薛存诚与韦皋外,其他众将众官,各归岗位。在节度使有命令下达之前,都要安守本份,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严惩不怠。另,暂时不得将圣旨一事散播出去,以免引起百姓骚乱。”

“是……”众人都拜了下来,往外退去。

现场,只剩下了萧云鹤、武元衡、薛存诚与韦皋四人。

萧云鹤神色自若,走到一方矮几前坐下身去,招起对他们三人道:“你们都坐。”

众人坐下来,都在等着萧云鹤发话。

萧云鹤平静的道:“朝廷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要弃舍大,委曲求全地避免这一场战事。而我西川,现在就成了大齐的弃卒。诸位,不必隐晦的,剑南西川节度,正面临大厦之将倾,万分危急。诸位有什么话,但请讲来。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都不必藏着了。”

武元衡浓眉紧锁,正准备起身话。一旁薛存诚一下就跳了起来,激动的道:“大人,如果你身上还流着太宗的血,如果你心中还装着巍巍华夏,如果你还是华夏子民就抗旨吧!”

武元衡等人心中一拧,都有些惊愕的看向了这个平常半不一句话的人。

萧云鹤抬眼看了他一眼,静静的道:“出你地理由。”

薛存诚十分的激动,扬手指的道:“胡人从无百年国运,他们再强也只是秋后之蝉危言耸听;我华夏之所以屹立于沧海而万古不倒,无外乎就是有刚强的民族精神作为支柱!国破山河在,士可杀,不可辱!朝廷可以妥协,个别不顾廉耻之人可以屈膝投降,唯独大人不可以!”

“这还需要理由吗?”薛存诚不容他人插话,大声吼叫道,“大人生逢乱世,胸怀匡国济世之才,济世安民之志。是西蜀百姓们的精神支柱,是大齐下雄征万里威武不屈地楷模!如果连大人都退缩屈膝了,我大齐还有谁能指望?!纵然是泱泱大国,屈膝于人苟且偷生卖身为奴,又还有什么值得骄傲与夸谈?西川的百姓们,不能再蒙受屈辱;大齐地下,不能再容忍屈辱!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求大节,大人必须要舍弃个人荣辱与得失,不惜抗旨与吐蕃决一战死。胜则宣告下,我大齐躯体虽残,魂却没有丢失!到时势必举国震惊,亿万人同声欢泣!如若败了,也是虽败犹荣!宁可战死,亦不苟安;留名于青史,以慰下!假若朝廷和皇帝因此而治大人之罪,我薛存诚头一个慷慨大笑,陪大人共赴黄泉!”

薛存诚还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激动。平常,他最多就是有点狂放和不羁,在他人眼里,还不至于表现得如此荒诞。

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快要疯了!

萧云鹤等人,都直直的看着薛存诚,神色各异。薛存诚吼叫完以后,迎着这些人的目光,恨恨的嚷道:“看?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吗这才是我最想的话!”

萧云鹤眨了一下眼睛:“完了?”

薛存诚一愣,就像是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一样,恨恨道:“完了。”罢,坐了下去。

萧云鹤依旧还是那副平静冷淡的样子,淡然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意见么?都出来听听。韦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韦皋站起身来,长长的施了一礼,不急不徐的道:“汉王,臣下愚见:我们不妨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决断,做最终的设想。其一,大人遵照圣旨所的去执行。那样的话,蜀地或许能够确保虞。但也不排除言而无信的吐蕃人,得到维州以后仍然率军攻打西川。维州是我西川的咽喉和屏障,我剑川军费尽心力,才夺回来的。不可轻易拱手让人。而吐蕃人向来言而无信,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哪怕是重夺了王妃和维州,收回了俘虏与战马,仍然要来发难。这一点,不容不考虑。其二,假如大人抗旨,与吐蕃决一死战。实话,以剑川军目前的实力,要与吐蕃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我们占据了时与地利,也不是完全没有比拼的余地。不过,臣下建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这一条路。因为这样,大人就与叛逆无异,将会从此走上一条逆而行的不归之路。与吐蕃一战,胜负姑且不论。大人的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败则沦于吐蕃之手,胜……就算是胜,皇帝与朝廷。又岂能饶了大人?所以,臣下建议汉王:舍弃维州与一异邦女子,换一时之太平。同时做好防御战的准备防止吐蕃入倾,养精蓄锐以谋后图。今日之耻,日后会有机会报仇雪恨的。否则。西川一年来刚刚恢复的一点生机,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烟消云散。望大人……慎之、慎之!”

韦皋完地时候,已经匍身而拜,跪倒在地。

薛存诚的脸都涨红了,跳起来就骂道:“韦城武。你这个胆怕死的伪君子、真人!假如大人弃维州、舍王妃而求一时苟安,或许是能求得片刻安宁。但从此在下人面前,他就成了一个懦夫和薄情寡义之人!这样的人。仕人百姓,谁又能再信服于他?养精蓄锐以谋后图?!我看是胆怕事聊求自保的托辞罢了!”

韦皋也勃然大怒:“薛资明!你也欺人太甚了!我韦皋是那样贪生怕死之人么?为臣子,自然是要尽臣子的本份。不然是什么可能出现的结局,都要替汉王料想得周全。而不是信凭满腔热血地胡缠蛮干。三十万吐蕃大军杀过来的时候,你薛资明为何不上到阵前,凭你的一腔热血将他们杀退?在情感与现实之间,永远只有更加尊重现实的人,才会容易活命和成功。信还受跨下之辱呢。一个弹丸城与一名胡蛮女子,现对于数万人的生死存亡,有什么值得一提地!越是这种危急困难的关头,越要冷静、客观的看待一

薛存诚跳了起来,指站韦皋大叫道:“冷静、客观?这种时候。冷静就是冷酷!客观就是胆懦的借口!我就不信,下的仕人百姓。会对汉王大人袖手旁观!吐蕃人地军事力量是很强大可是,他们抗得过亿万的大齐百姓么?!只要大人登高一呼,到时势必应者云集!下人,只要是还存有良心与血性的,就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汉王,帮助我西川!这不是汉王一个人与吐蕃的战争,这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战争!这条路,就算是逆,汉王也将永不独行!”

“你!……强辞夺理!”韦皋的脸也涨得红了,怒目瞪着薛存诚。二人就像是斗鸡一样,几乎就要脸对着脸大吵起来。

一旁的萧云鹤却是非常的冷静。这时轻轻的敲了一下矮几,道:“要争吵,去外面。你们二人的意见,我已经清楚了。都得很有道理,我会仔细斟酌地。都退下吧!”

薛存诚与韦皋都瞪着对方哼了一声,各自昂然走了出去。

只剩下了萧云鹤与武元衡。

武元衡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关上了大厅的房门。他很了解汉王。他知道,汉王一直在狠狠的压抑着。外表的冷静,不代表他内心的平静。一团熊熊之火,已经在汉王地胸腔里腾腾的烧了起来。

果然,门刚刚关上,武元衡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巨大地声响砰

萧云鹤一拳击出,身前的矮几瞬间粉碎,四下炸裂开来。

“混账!!!”萧云鹤再也无法忍耐,咬牙咆哮的怒骂出声来。

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不肖子孙老头。这个软蛋、糊涂蛋,居然能够答应吐蕃那种无理的请求!割地、送王妃,大齐还要颜面干什么?不如干脆跪下来给他吐蕃称臣算了!

现在,武元衡其实已经非常的清楚,汉王心中的想法了。而且凭他对汉王的了解,这个将疯狂压抑在心中许久了的亲王,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是绝不会妥协的!

逆而行的不归路?从一开始,他们不就是打算朝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吗?!

萧云鹤站起了身来,平缓情绪的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对武元衡道:“伯苍,我想我们之间,没必要讨论是战是退的事情了。你应该清楚,现在,其实我已经没了选择。”

武元衡拱手道:“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萧云鹤脸上露出一点怒意:“你的意思是,我照旨行事。也是可以的?”

武元衡表情平静,道:“从道理上讲,是可行。对任何人来,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唯独大人,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情。”武元衡道,“人,之所以区别于牲畜草木。无外非就是一个情字。世间任何事情的决断,也无外乎情理法三字。然而,情却是摆在第一位的。现在,其实没必要去讨论战争是胜是败,结果将会如何。其实从大人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另一场战争地胜败,就已经敲定了。在这一点上,我十分认同薛存诚的意见。这不是汉王一个人与吐蕃的战争,而是大齐的华夏民族,与吐蕃的战争。而汉王。现在就成了亿万华夏子民所瞩目的焦点。大人若战,下人从此将信奉大人为精神的统帅。无论胜败如何,大人都是民族英雄!大人若退。从此也就不要再谈什么雄心霸业。因为,真正地有识之仕,从此不会再追随于你。因为你居然能为了一己之安割让大齐的领土、甚至还送出自己心爱的、患难与共的王妃。这样的薄情寡义之徒,还有何颜面再谈及下大事?女子是不值钱,也不值得用来左右下事。但是,一个情字,却是无价地。在下百姓与仕人的心中,这样的评价与形象。是任何东西也法衡量的。其实韦皋也并非就是要大人做薄情寡义之人,他的想法与态度,是站在很客观地立场上去想的。只不过,他没有站在汉王情感的角度去想。”<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