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程氏八亲卫(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离开长孙大人官邸的苗县令,怎么也掩不住心中的得意,就连眼角都带着笑意。即便如此还要故作谦逊的与送出府门的管事拱手告辞。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就绽放出来。看来,长孙大人的夸奖要比京兆尹大人的要受用多了。

而在苗县令身后的官邸内,长孙无忌皱着眉头看着一份文书。当管家小心翼翼的进来回报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就摆手让其退下。长孙无忌如今刚刚年过不惑,正是最年富力强之时。又身居高位,圣上荣宠,满朝无双。

这一切是如何得来的,长孙无忌很清楚。有他自身的努力,但更离不开他那位贵为后宫至尊的妹妹。他们兄妹与陛下的情谊,他的妹妹占的份量太重了,任凭后宫佳丽三千,无可比拟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这段时间皇后生下小公主后,一直虚弱不起,又引发旧疾,御医百般调养救治却不见起色。皇帝陛下忧心忡忡,他又何尝不时时牵挂,四处寻医问药。幸好孙思邈返京,这几日皇后的病情好转许多。他日日前去探望,如何不知皇后的病是怎么好的。更何况还有丽质之事。皇后委托他寻找的那个少年,他派人四处寻访却毫无线索,不想今日却被自己随口提拔的一个县令,给送到了面前。

这少年惹的麻烦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打了一个韦家没有官职在身的小辈,根本不算个事儿。不过他也不准备让长安县就这么把李洛云放了。

施恩图报。皇室的恩情不好欠,欠下了就一定要还干净。皇后急于找到李洛云,就是要把这恩情还干净。可是,李洛云的药酒效用实在是太大。那一葫芦已经用完了,皇后的身体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毕竟没有全好不是?何况,身子不好的又岂止是皇后一人。丽质公主,还有陛下……

所以,眼下不是李洛云要求恩。而是皇家对李洛云还有所求。可正因如此,就更不能轻易放了他。

长孙无忌捻着青须,觉得韦逸闹得有点太孩子气了。韦挺在朝上吃了点亏,收手的太快。这李洛云受得麻烦太轻了些,眼下把他救了,还不足以让他念着长孙一家的恩情,然后心甘情愿的奉献出那药酒呢。

可他已经投案身在大牢,此案就是判决再重……判决太过偏颇,不说陛下,御史们恐怕也不会答应。此事要不要禀报皇后娘娘呢?以妹妹那个性子,不与理会的可能更大。暂时还是只能让长安县多关他几天了。

人心鬼谲,善恶彼伏。苗县令因对洛云的善念而越级上报给了长孙大人。长孙无忌对洛云有所欲求却让恶意先行。若此事因果被皇帝与皇后知道,想来又是另一种处理结果了。大人物的心思总是那么难测。

大人物的心思小人物猜不到,猜到了也无能为力。小人物的倾心相待,在大势笼罩下,虽多了些曲折,但也更显真诚。当然人间真情岂止于男女情爱。生死相许地除了爱人,还有……战友。

卫国公府的车驾入城了。红衣仍旧驾马随在李夫人轩车旁,但车前并骑开道的除了国公府部曲,还有李振安。李家的马车跟随在后,程武与其余骑士随在车队后。游猎的队伍比早上扩大了一半有于,走得还是同一个城门。城门卫自然认得卫国公的马车,虽觉奇怪,却不敢盘查,直接放行了。

车队静静的驶过城门,程沐手一直伸在车厢内按在震岳头上。穿过城门洞后才缓缓松开。本以为平安无事的李家众人刚刚松一口气,却听瓮城内传来一声叱喝:“这是谁家的车马?!为何不见盘查!城门令呢!”

李振安心中一紧,勒住坐骑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刚刚从城内过来。为首六人骑在马上,皆是甲胄在身,腰挂宝剑。身后跟随的一队兵士也都带着兵器。喊话之人骑在一匹黄骢马上,盔帽下的面容虽然粗豪,但颚下无须,眼神明亮却透着青涩,却是位青年将军。

随着李振安驻马,车队也随之停下。青年将军身旁五人注意到持棍的李振安,皆警惕的打马上前一步,隐隐将那青年挡在身后。手都搭在了剑柄上。

不等闻讯而来的城门令慌慌张张地跑到那青年将军马前禀报。李夫人的轩车门帘一开,红拂就站了出来,负手在后握着一柄短匕,也不知先前在车里在切什么。红拂打眼望去,只微微一扫就认出了来人,谑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如此秉公职守,原来是程校尉,程旅帅啊。家里的小辈们不认识你,不知道是程监门在此职守,冒犯了。”

当红拂一站出来,来人当中立刻就有人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虎娘子当朝一品的国公夫人,不禁心中叫苦,自家公子怎么惹到她头上了。好在这位程校尉长得粗,心却不粗,方一认出卫国公夫人,没等红拂把话说完,唰的翻身下马,不顾甲胄在身,呼啦带响地倒退跪地,拱手低头:“处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李夫人的车架,还请姨娘责罚!”

其余骑士也都纷纷下马行礼,红拂瞅瞅这虎背熊腰的程处默,越看越觉得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倒也并不生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连姨娘都叫了,我还责罚你什么。再者说错在我家,你秉公办事何罪之有?我若真责罚你让御史知道,不又有理由参奏我夫君了吗。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开车厢让程校尉检查,都什么时辰了,还回不回府了!”

“不不不,不用,不查,不用查!”程处默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车前,原本粗眉大眼,此时谄笑到眼睛都快成一条线了“姨娘就别打小侄的脸啦,我这要是查了姨娘了马车,回头我家老爷子能打断我的腿。那些呱噪的御史,爱说啥说啥,卫国公和姨娘都是戎马英雄的人物,何必在乎他们喳喳。”

“哼~”红拂何等城府,哪会被程小子这番卖乖逗笑,板着脸斜了程处墨一眼:“你爹爱打断你的腿,又与我何干?可御史要是告我的黑妆,给我夫君抹黑,我却是不干!城门令!愣着干嘛,还不快检查!”

程处默被红拂方才一眼吓得激灵灵抖了一下,听了红拂的话,冷汗顺着头盔就流下来了。当初年幼随父在军营就见识过这位李夫人的厉害,那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何况他父亲卢国公对卫国公的军略十分钦佩,虽然卫国公从前一直维持中立,未曾同属一个阵营,但其在军中却是深受兵士敬佩。眼下卫国公征战在外,卢国公早有叮嘱,卫国公府有事要多行方便。他和弟弟一个监门校尉,一个金吾卫旅帅,不提出身,身在此位,这长安城想用兵士的大小事,他们兄弟俩说话比京兆尹的命令好使。

“姨娘!红姨!姑奶奶!”要不是甲胄在身实在跪不下去,程处默绝对不会在乎此地这么多人围观的面子问题。两只手抓住红拂的衣袖,程处默跟被主人抛弃的猎犬般惨兮兮地仰望着车辕上的红拂:“姑奶奶,侄儿错了。侄儿不该多嘴,是侄儿没长眼,没瞧见车上的徽记,您大人大量饶了侄儿这一遭吧……”

红拂眼角向程处默一睇,被他这装出来的表情逗的噗嗤一笑。抖袖轻甩,没成想程处默抓得太紧,竟没有甩开。凤眼一瞪:“还不放开!我又没有点心给你吃!”

被红拂说起儿时糗事,程处默讪讪地松了手,尴尬的说:“姨娘,您就别生气了。”

“哼!”红拂扭过头去不理他,这小子把他爹当年的赖皮耍贱学了个十成十,他那位出身博陵崔氏的娘早就懒得管教他,转而去调教老二程处亮了。“城门令,既然你们监门校尉不肯查车,那就只好由本夫人亲自报给你了。听好了,我今日出城接了六位李家的远亲回来。顺道打了野雉兔子若干,别的货物没有。对了……”红拂戏谑地瞅了一眼程处默,调侃的问道:“后面牛车里还拉着头老虎,你可要验一验吗?”

“呃……”程处默哪里敢验,老虎他倒是不怕,可谁知道这是不是红拂给他挖的坑啊,腆着脸笑道:“不用验,不用验。姨娘的大虎小侄又不是没见识过。姨娘带着它去游猎了?可惜没能见识那番风采,好生遗憾,下次姨娘再狩猎记得叫上小侄。”

“哼,你就继续遗憾着吧。”红拂甩袖抽在程处默头上,转身进了车厢坐定,开口喝道:“回府!”

程处默心底松了口气,退开一旁拱手相送:“恭送夫人!”眼看着车夫挥鞭打马,轩车缓缓驶动。耳边突然听到一人问道:“公子是……是处默公子?是大公子?”

“嗯?”程处默眉头一皱,扭头看是何人如此无礼。却见一七尺大汉骑在马上正满脸惊喜的上下打量着他。“汝是何人?竟识得本将?”

程武翻身下马,弃了马缰快步走到程处默身前。程处默的几个亲卫见状也迅速向自家公子靠了过来。程沐赶着牛车在后,见状也只好又停了下来。

“处默公子,不,程校尉!”程武走到跟前行了个军中的礼节,脸上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红,声音中透着紧张问道:“程校尉,令尊可是卢国公程咬金,程将军?”

程处默眉头紧皱不语,身后一亲卫上前怒斥道:“兀那汉子,怎可乱说我家将军名讳!找死不成!”

“不不不,在下没有冒犯国公之意,在下……唉!公子不记得在下了?”程武连连摆手,一时着急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见过你吗?”程处默也很好奇,若不是诚心冒犯,这汉子竟能叫出父亲旧时名讳就必然是位故人,只是他怎么没有什么印象。正当程处默疑惑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稳重沧桑的声音,带着疑问与不敢置信说道:“小武?是小武吗?”

程武循声看去,和那头盔下露出丝丝白发的亲卫眼神相交,瞬间愣住,浑身颤抖的喃喃叫道:“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