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与格外猛烈的风和大量的火星一起,向着夜空的方向崩开了。
就像有剧烈声响的花火一样。
别说火星,就连绑成井字形的木柴也炸碎了,木柴的碎片插进了山地的表面。稻草绳瞬间断开,放在重要位置的蜡烛突然间融化了。
就像炉心就要融化的原子炉一样。组成仪式的回路的所有地方都江堰市崩溃了。
接着,最令人心惊的是:
「啊!」
树呻吟了一声。
他按住右眼,一边膝盖跪到了地上。
树感觉就像有一个铁棍在剜眼球一样,疼得厉害。那剧烈的疼痛就像要喷出来一般,扭曲着他所有的内脏和神经,树的人格被切碎了。那感觉就像体内的一个个细胞在被针刺一样。
「不要看的过于仔细比较好哦。」
在途中的山道上,猫屋敷曾这样说过。
「因为看到也意味着被除数看到。社长的眼睛更是这样。因为深沉在脑海中的那些情景会在脑海中重现,所以会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知道哦!」
确实是这样。
「咭,啊啊」
溢出来了。
溢出来了。
树不只是在呻吟,他知道自己的心,灵魂都被摧毁而溢出来。他的理性和本能都被漂白了,分成了八快,被人摆弄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咒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丑恶。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昏厥过去。
「猫屋敷。」
他看到了。
刚才还向着天空聚集而去的咒力,随着仪式的中数年,都凝结了起来,在猫屋敷的头上,性质正要发生变化。
魔法失败后出现什么后果,这一点树很清楚。
一种被称作「逆风」,又被称为「逆流」的现象。
也就是咒波的逆流。
这是对想要肆意操纵自然的魔法师的一种必然的报复。
「猫屋敷」
树用他那干哑的声音叫着。
但是,那个倒下的青年没能起来。就连围在四个方向的猫咪们玄武,朱雀,青龙,白虎也没有发出叫声。在仪式被中断的时候,那股冲击已经将它们打昏了。
星星和风在动。
对施术者的报复形成了相反的咒力,卷成了一个漩涡。
「危险!」
树伸出了手。
他把膝盖硬是从地面上扯了起来,趴倒下去想要护住猫屋敷他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咒力坠落了。
呼!
树的耳朵听到了一种不该有的声音。
由于咒力被反转了性质,杂草在一瞬间干枯,周围数十米的地面全都被污染了。就连这个空间以处的森林,也被强大的咒力飓风打得在哭泣。
「啊」
但是树他们,还活着。
而他们的周围,飞舞着白纸的碎片。
「若如此宣读,天津神将推开高天原磐门,以激烈之势排开天之八重云倾听。国津神将升至高山与矮丘山巅」
赋予纸片「力量」的是那纯洁的祝词。
「如朝风夕风之吹动,解放大津边停留之大船如同落入大海原之繁木」
在那中间,一身巫女装束的八岁少女正在高歌。
「美贯」
对,是美贯的「禊」
少女的结界勉勉强强地保护住了树他们。
即使是这样,咒力也没有停下来。
本应返回天空的力量的咒力,不会一次两次就消失的。美贯到处飞舞的纸片成把的币帛,都在一睡意变成茶色。
正因为清楚知道咒力正在侵蚀白色的结界,所以才可怕。
「不,不可以!社长哥哥!」
美贯忍不住喊了出来。
「!」
树咬了咬牙。
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即使解入「妖精眼」,也无法避开从各个方位涌来的咒力。更何况有这么大的咒力,在摘下眼罩的那一刻,树的人格和自己的身体都很有可能崩溃。
「呜哇!」
树已经深切知道「妖精眼」的副作用了。
在与练金师交手的时候,瞬间看到的混沌。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即使只是想想,喉咙里面也会痉挛,疼痛,很可怕。
最可怕的是,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似乎预感到,「伊庭树」总有一天会消失。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只要这个时候能助美贯一臂之力
「」
他把手指搭向眼罩。
他竭尽了全力脚边有什么东西叫了一声。
「喵!」
「玄武?」
不知什么时候,黑猫恢复了意识。
它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爬起来,要把嘴里叼着的什么东西给树。
那是一个极小的红色的旗子。
「这个是?」
「喵!」
玄武极其痛苦地叫道。
「把他插到地,地,地面上?」
树颤颤巍巍地扶着腰,努力地解读着黑猫的意图。
黑猫好像点了点头,树好容易鼓起了勇气,把旗子插在了猫屋敷的旁边。
接着,咚一声!
咒力再次落了下来。
「啊」
这声音在喉咙里中断了。
一切都在一片白茫茫中渐渐远去。
山后面,吹着温和的风。
在龙卷风的中心也有这样的一幕。接近了顶点的风,简直像是假的一样。又恢复了平静的森林,反而萦绕着一层浓浓的黑暗。
对着这深夜的森林的古旧的神社,石动圭继续呤咏着。
「高空之玉,神狐之神,改镜位,置神宝于些七曜九星,二十八宿,当目星,有程之星」
他那柔美的手指之间,依然夹着五个竹筒子。
摇着竹筒,低声吟唱。
五个竹筒的名字。
「谨请中央皇帝天狐土神御子,
谨请北方黑帝地狐水神御子,
谨请东方青帝空狐木神御子,
谨请南方赤帝赤狐火神御子,
谨请西方白帝白狐金神御子。」
于是,森林各处都浮现出了五种色彩。
黄。
黑。
蓝。
红。
白。
像鬼火一样的五色之光,实际上,除了魔法师,别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那也是灵体的光。
吱,吱。
吱,吱。
五色之光像小动物一样在鸣叫。
就那样乘着风,转瞬间就被吸到了圭的手里。
「呜!」
圭的肩膀,一下子没了力气。也许是长时间过于集中精力,额头上的血管都依约浮现了出来。顺着太阳穴流下的汗绝对不是因为热才造成的吧。
「哪,哪一个哪一个嗯?」
举起竹筒,圭的眉头写满了凝问。
接着,这疑念立刻转变成了愤怒。
「不要告诉我星祭的咒力只有这么点!」
他咬着牙。
「那个混蛋给我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他的唇边,垂下了一抹红色。
与这个青年飘忽的,戏谑的表情不相符的是那是,鲜红的血。
2
(嗯?)
树歪着头看着这模糊的视界。
是山道。
但是,这与刚才去祭坛走的山道完全不同。
也许是因为不高,向下看的话,能够从树木之间看到平地,而且山体自己的颜色也变了。
从初秋那褪了色的浓绿色,变成了似乎冬天都已经过了一平的雪景的颜色。
(雪?)
就算这是在山上,也太快了吧。
但是,当脚踩下去,脚边积聚的是柔软的雪,从天上也飘下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的东西。
而且树自身的视点也变高了。
起码比平时高了一头左右。大概有一米八吧,也许比这更高。他仿佛穿着一件毛衣,从袖子漏出来的胳膊轻轻地抱着一个少女。
一个比少女更小的刚铡四五岁左右的睡着的女孩。
(美贯?但,但对,比以前小了!?)
树摇动着她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走在旁边的一个女子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
树不能作答。
说得更准确些,他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却不能出色。这虽然是与自己重叠在一起的身体,但是树却无法操纵身体的一切。他感觉五感就好像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一样。
「这对你来说还真是稀奇啊。你竟然这么管别人的闲事。如果说是猫的话,你倒是经常管。」
「喵!」
「喵!」
「喵!」
脚边的三只猫像在回应着女人的言行一样叫道。
接着,「喵!」一声。
这叫声是从头上传来的。他的头上,好像还卧着一保猫。
「嗯?你这们沉默真是过分。就因为这个,圭才讨厌你的。啊,与其说那是讨厌,倒不如说是憧憬的物极必反吧,那个年龄的男人,不太会直接表达善意。」
女子偷偷的笑了。
这进,她的脸上现出了酒窝。
外表虽然看起来比较冷漠,一笑起来就立刻变得像小孩一样。或者说,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她。
看到这笑容,树不,树的意识僵住了。
(石动朔夜)
那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石动圭的姐姐,就站在那里。
这,不是现实中的光景。
这是他右边的妖精眼看到过去的景象。
偶尔她会发生这种事情。即使是用眼罩封住了,树的右眼还是能够轻松地捕捉到咒力,并看到与之相关的过去或者是幻想当中的景色。
「不过,你可不能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啊。」
那个女人朔夜说道。
「因为,她可是葛成家的女儿啊。他们只要随便一出手,我们这种弱小的流派就会在转瞬间毁灭的。虽然我也对这个孩子的事情表示同情。」
她的视线移到了年幼的美贯身上。
「她是那个神童的妹妹吧?神道的逻辑不是建立在技能上的而是建立在魂魄上的,因此想缩小之间的差距是不可能的。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孩子都无法从姐姐的代用品中解脱出来吧。只要她姐姐不死,是吧!」
最后,朔夜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
「哎我也有一个姐姐的。」
树想起了美贯前些日子说过的这句话。
「那个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是发生了很事。所以,所以有一次因为有事上山的时候我就那么离家出走了」
这就是那句话的背后的内情。
但是,美贯的状态比树想象的还是糟很多。
她气息微弱,小脸已经冻伤了。虽然瞅着了,牙齿却还是「嘎吱嘎吱」地响,脖子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蓝白色。薄薄的巫女装扮根本不能给美贯保暖。
「」
抱着美的胳膊,只是沉默着。
「喂,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眼前,朔夜一下子踏着雪转了过来。
但是,这声音中没有发怒的迹象。甚至可以说她似乎在享受着没有回话的这处过程。
隔了一会,他回答道:
「我」
「嗯?」
「我,如果被逐出师门就可以了吧。这样的话,至少,我不会再被问到自己是什么流派的。因为本来我也只是临时入门的一个人,一直在各个流派之间转来转去。」
「讨厌。难不成,你是罗莉控?」
「什么,你说什么那!」
听到这尖尖的叫声,朔夜偷偷地笑了。
「但是,我说的也不过分。就因为这个理由就轻易放弃,这理由也太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啊。那么,你走了,谁来代替你继承这里的星祭?」
「不,那个不能拜托你吗?」
「不行!」
「哎呀!」
朔夜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声音都颤抖了。
「不会吧。拜托。师傅会生气的。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就一直想让你做继承人的。啊啊,还有,圭也一定会不高兴的。这个问题还是自己去搞定吧?」
喜欢恶作剧的朔夜又一次笑了。
她接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实际上,我想把她带到`阿斯特拉尔`去。」
「就是你以前唠唠叨叨地说那个叫尤戴克斯的练金术师呆的地方?但是,不是说那里的社长失踪了吗?」
「嗯。但是,由于那个组织自身还继续存在着,而且还留有一些社员」
(啊)
树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终于通过反射到朔夜的瞳孔的影像,看到了说话的人的脸。虽然年轻了一些,但是那确实是
正在他已经确信了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摇动起来。
这是梦即将要醒来的征兆。
(啊,我还没有)
抵抗也是枉然,他的意识正在迅速的恢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模糊,树被带往彼岸。
最后,在梦和现实的夹缝之间,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喂。你代替他与我约定好,如果我走了,你让圭」
「嗯?」
「喵,喵,喵!」
一个柔软的东西「啪啪」地打着他的脸。最开始还很温柔,后来立刻开始哗啦哗啦的挠领口,好像还可以听到挠伤皮肤的声音。
「疼,好疼!那不是肉垫而是爪子!」
他把爪子从脸上扯起来,举到了空中。
果然是白虎。那只树就任社长时就最喜欢接近他的猫屋敷。猫屋敷的四只猫中最调皮的一个小伙子。
但是,它的样子却不寻常驻机构。
「喵喵喵!」
随着那叫声,树也看向旁边
「美贯!」
他登大了眼睛。
旁边,一个小旗子正在飘扬着。那是他昏过去之前玄武交给他的旗子。就在旗子的旁边,美贯正躺在那里。
他正要抱起她的肩膀,这个时候,又僵住了。
「猫屋敷」
映着火焰的银发。与火星一起飞舞的毛衫的袖子。
那背脊细的像要折断一样但却毫不畏缩。
本应倒在篝火前的猫屋敷,却又在进行着仪式。
「哟!」
猫屋敷没有转过头来,用余光看了看这边。
他只是把视线上下移动了一下,代替了打招呼。
「对不起,社长,似乎让你也卷入了麻烦当中。虽然我做了准备,啊哈哈,但还是借用了社长的力量啊。」
「这样很好!总之,先休息一下吧!」
急忙招呼道。
虽然篝火映的很红。但猫屋敷的脸是苍白的。
「这可不行。」
少年阴阳师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在这段时间里,那柔美的手指一刻也不曾休息过。有时扇扇子,有时却冷静而透彻地进行着仪式。他的疲劳是十分明显的,但是那仪式的进行却正确的惊人。
而且正确的甚至有些可怕。
「猫屋敷,但是」
树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说。
「啊,辛苦是辛苦,不过这次就让我任性一下吧。」
青年的宛然一笑变成深深的笑容。
这是一张与平大不想同的笑脸。
在猫屋敷这干净温柔的笑脸背后,藏着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东西。
「」
树连话都没有说。
看到对方表情,他无法反驳任何话。
接着,猫屋敷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但是社长你能听听我的一个请求吗?」
「」
一时间,树没有作答。
他的眼罩里面,一片火热。
火星啪啪的爆裂。他知道那一个个火星中,都重叠着可怕的咒力。刚才咒力的狂乱,到现在还没有复原。
猫屋敷只是勉勉强强地制止住了反向的风罢了。如果现在停止仪式,可能就立刻就会反弹。那个时候,本应该返回星星的大量咒力,来势多么凶猛啊。
他的脑中,浮现出了荒野。
被咒力逆流的扫荡而打倒的树木,以及卷入事件中的自己,美贯,猫屋敷。
他的心跳跳的很激烈。
由于恐惧,身体僵硬起来。一种很辣嗓子的东西直从喉咙深处住上涌。
(怎么可以?)
他这样想着。
(怎么可以认输?)
输给这无谓有恐惧,输给这没来由的预感。
他抬起来脸。
「那样的话,我也有一个条件。」
树这样说道。
「条件?」
「嗯请将猫屋敷你所隐藏的全部都告诉我。」
舞台转移。
那个老人,睡在一张整洁的床上。
他的嘴边,带着一个半透明的呼吸器。靠这个呼吸器,老人才好不容易活了过来。
「自从三年前住进医院以来,他一直这样。」
负责照料他的看护,脸上一副滞的表情,这样回答道。那呆滞,是魔神的法术所带来的副作用,应该不影响这证言的正确性,实际上,由于老人的身体数十年都没有动过。其代价就是他的身体瘦得像枯木一样。
「谢谢!能不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一会?」
「好。」
看护的瞳孔依然朦胧,离开了房间。
最后,只剩下老人和金发少女。
与这个病房不相称的,是她那高贵的礼服和隐藏着忧郁的碧眼,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将历史与骄傲融合在一起绚丽气质。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群中,只爱个少女怎么都不会被人群所淹没吧。
她就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
「好吧!」
她将嘴唇靠近了只剩下呼吸的老人的耳边。
然后,这样低声道:
「星祭的事,你知道吧?」
突然,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的瞳孔里面,有一种不祥的光芒。那是一种安缇莉西亚非常了解的光芒。
执拗。
这是魔法师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情感。否则,就算是施加了言灵,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星祭猫屋敷莲」
这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嗯,猫屋敷莲和石动朔夜,还有石动圭。每一个都是你的弟子对吧。不过那个猫痴仔好像在三年前离开了你。」
谁知道呢。
这个老人,正是猫屋敷的其中一个师傅,他还教授了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
「那个猫痴拜托我来找你的!」
「找我?」
老人的声音在空中消失了。
呼吸了一下,隔了一会,安缇莉西亚说道。
「嗯,你在三年前,为什么让石动朔夜继承了星祭又去干优她?」
「」
「汝,不可闭口不谈。回答我。」
安缇莉西来强势地说道。
她的手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黄铜壶。
七十二尊魔神的其中一尊银鲛就藏在里面,就算是不让它现身,在一定的限制范围内也能够借助它的「力量」。言灵的强化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
「我认为」
老人的喉咙像另外一种生物互相间,抖动着抽搐着。
「能够继承我的只有猫屋敷」
「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圭还是朔夜都不够资格」
老人的嘴唇像裂开了一样,雕刻出了他那丑陋的笑容。
「具有能够继承我的一切的素养的人只有猫屋敷一个。不管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阵还是其它的什么咒术只有他学会了这所有的一切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的血统终归是旁系他们的身体里没有任何魔血的残存所所所所以朔夜继承我是不可能的」
「」
安缇莉西亚沉默了。
这是作为魔法师生存下去的人的天命。
才能和努力在魔道上,敌不过一滴血。那传承了几百年,向千年的血统所留下来的岁月才是一切。那可恶的血统才是一切,没有这些,即使是些微不足道的魔法,也无法完成。
结果,一切已经在出生前就决定了。
「所以星祭等仪式我不可能让朔夜去做与其那样不如由我自己来摧毁让它与我这个连星祭都已经做不了的人一起消失更好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道。
执拗地笑着。
(也话,吧!)
安缇莉西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的话虽然有点过了,但也不是什么邪说。
如果她不能够正规地继承,那还不如让她消失。与已经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一起,消失更好些。从魔法存在的意义上来说,这倒是很自然的想法。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一种愚蠢的,可笑的,小丑一样的存在。
安缇莉西亚的父亲似乎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狂笑,侵蚀着整个房间,让空间脏污不堪。
「」
无言地离开了病房,安缇莉西亚按了一会儿胸部。
「确实我们也许就是这样一种人。」
她说道。
「但是不只是这样。但是虽说如此,这也不能成为牺牲他人的借口。」
不。
这也不对。
直到几个前,自己还和老人有着相同的意见,没错。那时自己肯定会断言,别人的性命,在魔法这个价值面前如同草芥。
直到遇到那个少年伊庭树。
「啊!」安缇莉西来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一想到树,就会忘记忧愁。眼神也会变得温和。
「刚从英国回来,就让人这么操心。真是的。」
安缇莉西亚像说给自己听一样,摸了摸自己那发烫的脸。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上按下了号码。
3
「是那个东西吧!」
圭将手伸向了密集的杂草丛中,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他集中精神,一咬牙拔了出来。伴随着青草的味道,许多的草被揪了下来。
他将手拿到灯笼的亮光下一看,那些草里,掺杂着白色的物体。
是旗子。
「果然是这样。」
这座山到处都埋着这种旗子。
圭意识到就是这个旗子,让自己的咒术减弱了。
这是一种在地下埋上触媒,并人为的操纵它的流向的一种咒术。
这虽然是风水的原理但在阴阳道中也存在,与其那样说,不如说阴阳道就是加入风水的咒术之一。本来阴阳道貌岸然就是一种综合的咒术,是加入了许多魔法后形成的,所以这是当然的。
而且,这个时候,被削弱了的自己咒术
「切!」
圭咂了咂嘴,握紧了旗子。旗杆很脆弱,在他的拳头中被捏碎了。
在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疙瘩。
(这样能行吗?)
总是反问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做这种事,能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用处。
这点他很清楚。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就此停手。
「如果他是黄金的话那么你们就是泥巴!」
他的脑海中,不,他的灵魂深处纠缠着的一个嘶哑的声音。
「只要他在你们算什么他会杀了你们的」
这是猫屋敷消失以后,他那精神错乱的师傅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举行仪式的时候,这是他一直在说的话。
结果。
姐姐朔夜,与星祭一起被摧毁了。
(因此!)
是因为这个吧。
年轻人的心中燃烧的扭曲的火焰。
被轻视的自己和姐姐,以及那一直高高在上的猫屋敷,他要涂掉这差距。
即使是泥巴也能够弄脏黄金,他要证明这一点。
他要利用这次星祭的机会。
「圭哥哥!」
突然,一个天真无邪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了。
(!)
消失,忘掉,删除。
他不要这种东西。
因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自己度过了枯燥无味的三年时光,这才活过来的。
(所以我要把猫屋敷)
是想杀了他吗?
另一个自己,这样反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是吹到了星祭咒力返回的风,就算是猫屋敷,也不会安然无恙吧。更何况,由于上次星祭失败,淤积于山中的咒力还有残留。不管你想用什么手段来安抚,只要接触到那些咒力,人命就会一下子散去了吧。
这样的话,自己最终想要做的是
「!」
圭猛地回过头,去看背后的山道。
「什么嘛,是你啊!」
山坡上,有电筒在闪闪发光。握着电筒的手,好像在微微的颤抖。
伊庭树站在那里。
「圭」
俯视着坡下的年轻人,树屏住呼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飘逸的平易近人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年轻人的目光中所含有的,只有极其冷静而透彻的意志。
「圭!」
树又一次叫道。
「你耍了什么手段是吗?」
「啊?啊,啊,你说是星祭的事情是吧。我确实是做了些干扰。怎么样?猫屋敷那个家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吧?」
圭没有装糊涂,而是做出了肯定的回头,并耸了耸肩膀。
「我从猫屋敷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树说道。
「嗯?」
「你的姐姐朔夜,曾经接下这里的星祭但却被师傅干扰,受了重伤,就快死了。」
他从猫屋敷那里听到的事,非常的短。
那是猫屋敷曾经从师过一段时间的阴阳师师傅,与石动姐弟之间的因缘,是三年前在星祭上发生的事的真相。
而且,是圭设置的吧那咒术。
「但是,这样一来」
树本来想说奇怪的。
但是没有说出口。
「这么做是错的,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圭说道。
「我们被师傅抛弃了。师父觉得与其让我们来做,还不如如自取灭亡更好些。不过也许就是这样。魔法师从最开始就是这么一种人。如果不是这样,在现代,魔法师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
「」
以前,树曾经跟猫屋敷说过同样的话。
在现代社会,人们根本不大概魔法。
如果说想到天上飞,乘飞机就可以了。如果说想跟远处的人说疾,那么打手机就可以了,像烧光城市这种事,比起用魔法,用固休憩汽油弹更便宜和实在。
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也有人会选择魔法。
有会选择了魔法。
只要选择了,就绝对有价值。有的人说世界何等的没有价值,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这种人树也认识的。
那是树来到「啊斯特拉尔」时,第一个大事件。率领七十二魔神的大魔法师的末路。
「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圭说道。
「那其实并不是猫屋敷的错。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三年了。有足够瞧时间来考虑。」
圭歪了歪嘴。
「但是,就是无法接受!」
圭知道。
「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那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这些也是事实,说什么这样做不对,怪错人了什么的,如果这些话能够说服自己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树悄悄地叹了口气。
恐怕,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猫屋敷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但在这种情况还是接受了这个工作,而圭知道猫屋敷已经察觉到了,但还是设下了圈套。
多么愚蠢。
多么悲哀。
「所以,这只是我和猫屋敷之间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走开!」
圭走上前来。
「不对!」
树这样说道。
「啊?」
「这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这都是你委托`阿斯特拉尔`的事情。所以,不可能跟我没关系。不,就算是跟`阿斯特拉尔`没有关系,社员猫屋敷的事情,也不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树强硬地说。
就算真的有自己无法插手的事情但只要与`阿斯特拉尔`有关系,那么就可以说那是自己的工作。
这是这几个月树学到的做事方法。
「原来如此。」
圭一眼睛一下子变得像刀一样细。
「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你要和我打一场吗?」
「不。」
接着,树摇了摇头。
「是猫屋敷托我来的。」
「那个家伙?」
圭的眉头锁了起来。
在他的瞳孔中,映出了少年点头的样子。
「他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场所和时机。所以,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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