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焱慌张的离开,显然不能接受女子的改变,屋子内的芳华拿着嫁衣贴在自己脸上,嘴角的笑容明媚耀眼,眼神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整个院子的里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耶律燕将所有的场景都尽收眼底,接着树影挡去脸上的所有神色,透过窗看着女子的脸,面上是看不出的情绪。直到更多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没了身影。
耶律燕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转身去了宇文晟所在的院落,因为宇文晟的身份特殊,耶律齐虽然并没有下令处置,保全他性命也不过是有目的,根本不用思考他的身体状况,可重要的是这个院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入的。外面有士兵把守,若是没有耶律齐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从一开始,耶律燕就没打算去求耶律齐,这次来到院落,也是费尽心思躲过守卫,从房顶上跃下,快速了通过窗子跳进屋子。宇文晟的身体状况,还是像往常那般糟糕,耶律燕进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整个人还是半睡半醒的在床边。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他按时喝药进食,也不知道耶律齐心中是怎么想的,虽然说不顾及他的身体状况,只是汤药没有停止,宇文晟虽然半睡半醒,意识倒比从前强了不少。等到耶律燕靠近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着躺在床上的,耶律燕莫名的心酸,这哪里还是当初见到的意气风发的帝王,如今的他,只剩下一具枯骨,灯枯油尽。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办到,她还是回来了,对不起。”心中是说不出的歉意,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不会这般选择,至少不会让他们两人变成现在这般。
宇文晟开着耶律燕,对于芳华成亲的消息,他是不知道的,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允许他去想那么多,能够每日保持清醒,已经都是艰难。耶律燕那自责的神色,落在他的眸间,其实对于芳华的归来,他是欣喜的。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若是在乎越是怕被人觉察,他不希望芳华回来,是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倍受胁迫,可他又希望芳华回来,至少足以证明他在她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宇文晟之所以觉得痛苦,就是因为他活得太过煎熬。等到现在,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之时,从前那些摇摆不定的事情倒是有了答案,在最后看到芳华的内心,已经足够了。
“谢,谢谢你~”宇文晟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朝着耶律燕善意的笑着。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耶律燕红了眼,谢谢他,有什么好感谢他的,脑海中猛然想起今日芳华的举动,再看看床上的人,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个激动上前紧握住他的手:“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以后的以后谁也不可能将你们分开,再也不会有人将你们分开了。”
声音急切,这些话不是空口无凭,他的直觉绝对没有错,绝对不会有错。宇文晟用力回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耶律燕前去探望宇文晟的事情,终归是瞒下了所有人,所有的事情都紧罗密布的进行着,转眼就到了成亲前夜。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难以安心入睡。
时隔两日,这是耶律燕离开宇文晟所在的院落,第一次来到芳华屋中,这个时辰女子已经用过晚膳,冷雪她们也不知道被打发到了何处,屋子里还是芳华一人,因为明日成亲,这个屋子已经被重新装扮,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芳华穿着白色的里衣,手中还拿着那火红的嫁衣,甚是扎眼,跟整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耶律燕觉得十分刺眼。听到脚步声,芳华抬头,看清来人面上带着笑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嫁衣就递上去:“看,这嫁衣好不好看”
身形不稳的坐在她面前,接过嫁衣目光却一直在芳华身上:“美,华儿从来都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明日你也将是这后周最美的新娘。”这句话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眼前的女子无论是虚弱,还是平日,是往日还是今朝,那美丽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耀眼如初。
听到夸奖,芳华甜甜的笑了,模样像极了孩子。耶律燕再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明日你就是他的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将你们分开了,再也不会了。”
这话说的低沉,更像是耶律燕喃喃自语,女子依旧捧着手中的嫁衣,脸上是看不清的情绪。
“明日,你就离开吧。”忽地一句话语,耶律燕惊的差点从桌上坐起,强忍住震惊不动,满脸的苦笑:“好。”
女子已经恢复往日的神色,只是眸子间十分淡然冷漠:“耶律燕,在离开之前,可不可以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你尽管开口。”
“我们这一生,错过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生当不同时,死当共同穴,等我死后,你可不可以将我们俩的骨灰带离后周,埋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最好那地方紧邻大海,最好那地方无人知寻。”
芳华没有疯,甚至比谁都清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淳于焱不懂,以为她疯了,唯有一人却看到十分清楚,这个人就是耶律燕,到了最后她也不愿意隐瞒,而且这最后的心愿,也只有他一人能完成,虽然这过程并不怎么容易,但对芳华而言,她能信任的真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