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邂逅,多年后成为文坛名场面,令无数后辈神往,甚至被拍成影视剧传唱。“信州三子”与“临川四才子”亦被后世誉为“江西七大家”,是为无数士子追随的榜样。
湖畔偶遇,并无多少交流,彼此寒喧一二便各自离去。次日便要下场乡举,那方是重中之重,是无数士子穷其一生的追求。虽然平素耳听对方的“事迹”,却属实谈不上有多惺惺相惜,反倒是彼此存有竞争关系,不横目敌视便算身兼君子之风了。
是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亢奋期待者有之,忐忑不定者有之,焦虑惶恐者有之。考前综合征这玩意儿,脉脉相传。
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录取率的问题,那组冰冷的数字着实够“致郁”的。
先拿院试来说,考试分为正试、复试两场,为防止作弊,通常由五百里外较远的书院山长或幕友来评卷,第一场考试的录取人数为最终录取秀才的一倍,第二场考试再筛掉一半考生。通常情况下,秀才录取名额根据各地经济文化不同,各县录取人数从数人到二、三十人不等,由于名额有限,因而在古代,白发苍苍却仍为童生者比比皆是。
平均每个县大致录取十三人,而每个县参加考试的,却多达两百人以上,也就是说录取率还不到十分之一。
考取秀才之后,如果想要接着参加下一级的乡试,那么还要经历一次科考。通常在乡试前举行,考试成绩会被分为六等,其中第一等、第二等和第三等的前三名获取参加乡试资格。后三等非但没有了考试资格,而且第四等还要接受挞责;五等的要降级;第六等的最惨,还会被剥夺生员资格。通过科考获得乡试资格的,大约占生员的百分之十左右。
也就是说,从童生到取得乡试资格的比例为百分之一,就问你信不信?
乡试分为两种,其中“常科”每三年举行一次,通常在八月份举行,因考试时间固定,因而不再提前通知;另一种则是“恩科”,是指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由朝廷临时增加的考试,这种则会由朝廷提前通知。
乡试录取的人数,通常由朝廷按照各省人口和文教情况分配,从数十名到一百多名不等,每次乡试全国录取总额约为一千人至一千二三百人。按照统计,大定太祖至真宗年间,全国乡试录取率维持在4%上下,而仁宗以后的录取率在3.1%左右,就录取率而言,举人可以说是科举中最难的一关,因而也有“金举人、银进士”之说。
绝大部分士人终其一生,难求一第。而得一第者,由童生而生员、举人至进士,也往往是“屡败屡战”,需要花费较长时间。
今科乡试中额,两京皆为155名,浙江、福建、湖广俱为95名,而江西则为100人。
可别看着江西的学额居高,实际上却是录取率最低的——近万士子只录取一百名,百分之一的实际录取率,足见其难度。这也恰恰说明了江西士子的“苦逼”之处,竞争太过激烈啊,甚至可用“惨烈”二字形容。
而对于汪革、刘几乃至于徐元杰这等“壮元”之才而言,同科乡试,俱为潜在的竞争对手,毕竟解元只有一人。
冯过不晓的是,刘、徐二友对“解元”之位并不贪念,各治《春秋》与《尚书》的他们只存了争经魁之心,因为在他们看来,有冯改之在,其他人,都得“死”!
本朝初科举分五经试士,每经所取第一名谓之经魁。乡试中每科前五名必须分别是某一经的经魁,故称五经魁。真宗后,乡试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名至第五名沿用经魁的称呼,第六名至第十名称乡魁。第六名之外的举人通称文魁。
对于冯过而言,解元也好,经魁也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并不强求。
平和的心态使然,他这夜倒是睡的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