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景多亏了二哥已然荡平,大哥就是在谋取西景的时候遇到了麻烦。”颜荣忿忿地喝光了一碗水。
“啥麻烦,弟去掀了他家的棺材。”
“现在可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颜充摇摇手坐了回去,却也觉得堆积如山的公文看起来心烦,抱怨道:“还有那个好主公哟,油盐不进,诸事不问。”
“晋衎简直是个鸟东西,算哪门子主公。”颜当扫干净一个案面一屁股坐了下去,骂咧咧道:“当初打探的是他在燕廷说一不二,在江州是呼风唤雨,结果呢?上官氏驯的一副贱骨头!亏大哥还伺候他养伤。”
“恨其不争是汝这么个泼骂的恨法儿吗?信不信我拿泡屎给汝洗洗嘴!”颜充抄起就近的砚台就朝颜当砸去,颜当慌忙躲闪往后翻在了地上。
“二哥讲的也不是假的,大哥要怎么让他交出私章呀?”颜荣为颜当圆场道。
颜充歪头瞧颜当就地哎哟哎哟皮实地叫唤着,憋不住笑了会儿才呵斥颜当闭上嘴,道:“晋衎小节慎重,大节毅然,足有称雄之干。私章皆是尔尔,我等是要劝其回心转意啊。”
“弟从来弄不明白舞文弄墨之徒和所想何所求,就说那陆进,拷打了四五日咬死了齐惇没去西景,去的是临沧。”颜当仰躺着把腿放到案沿上,两手枕在脑后道。
“陆登纠合戴表在青兰郡聚齐五万兵马,汝可别把陆进打死了。”颜充忧心忡忡地盯着房梁道。
颜当忽然气恼地坐起来问道:“大哥你说到底图个甚。陆进是陆登亲弟弟,陆登也不向我们服软。戴表和他九个兄弟的一家老小都在安阳,一点儿不怕挨刀。晋衎就更奇怪了,到江州不称王,到景州还不称王,还来做甚!”
“那便把陆进一块带着去见晋衎,彻底问个明白。”颜充心生恶计,吩咐颜术去把三弟颜功找来代替他处理今天的公务,随后赶到晋衎所在的闲室,临门握了握左手的护腕,又瞥了瞥颜当的腰刀,最后用耳朵贴近听一听晋衎好似在里边调琴。
“主公,颜充打扰了。”
“足下请进。”晋衎的声音隔门传来。
颜当不满颜充处处给晋衎留面子,哐地踢开门挤着颜充走进去。
室内,晋衎青衫白袖依墙而坐窗前,左手食指正垫在香琴的岳山处,一如这通明光虚设的曲中仙。
“这方琴不合主公心意么?”颜充蹬了颜当小腿一脚,带着弟弟一同向晋衎作揖。
“非也,是因手伤未愈,不便泛弦定音。”
“哦?”颜充饶有兴致地看着晋衎,逢迎祖志与晋氏再续君臣的执念让他亲和的来到晋衎身边道:“我辈善乐,愿为主公调理此琴。”
“此琴天成,透、润、奇、古无不俱佳,奈何其音九德已随它先主之性,万般不会与我相和了。”晋衎慵懒随意地斜视颜充,默许这个敌人坐下来与自己讲话。
“哼,”颜当插嘴道,“主公说这话可小心舌头!要知道一株千年宝树方能斫得魏琴两座,家祖亲制之,一座自用,一座赠主。主公眼前的,就是麒麟郎的魏琴!”
“唉。”颜充崇敬地摩挲着魏琴的凤舌,道:“家祖之琴已自毁,麒麟郎的宝剑又被郑人埋在了初傲的荒坟中,世上唯剩它了。”
晋衎疲惫地闭上眼遮掩去对此情此景的厌戾,直截了当道:“足下此来何故与我叙旧?”
“无他,求解耳。”颜充不露山不露水,只是霸道地捉住晋衎受伤的右边腕子,用疼痛提前警诫了晋衎关于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