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口繁盛的部落”宫彼乐忍不住低呼出声。
而位于部落对面的一大片领地上的建筑却很是显眼,里面一部分似乎是圈养着无数各种家禽,另外还有孩子们聚在一起的地方,以及充斥着各种单凭声音就能确定的工作,噪音让刺兜很不舒服地耷拉着耳朵。
顺着山势而下,但并未完全从部落的大道正门走入,反而是中途被带着走入一条悬空凿出的洞穴隧道,从此直接免去再从部落最底层往上前往族长所在之地,沿途经过无数部落之人的居所,对于这群陌生人的出现,部落中的人大部分引颈张望,而少部分的人则用着复杂的眼神戒备十足地观望。
当忽然转向走入幽深的山洞长道,洞内笼灯指引,可很容易会让人感觉到分辨不出方向感,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要被带往何方,当再次走出幽暗的长道,一尊比朝南台更像祭台且以巨大山体雕刻的石像出现在眼前,石像只有巨大的头颅上半部分和三只手,石像脸部的下半部分延伸出长长的石阶,在那之上应该就是安乌勒宗族族长所在。
在石像前的平坦阔地上,一群身着简易武服的部落之人正在训练,看旁边的兵器库,什么都有,而这群人其中尤以布音巴为中心的那群人无比显眼,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似乎都生得一眼看去就是孔武有力者。
嗖——
当鱼庭雀刚一脚走出阶梯时,身边的弓箭靶上就硬生生传来剑羽穿靶的声音,让她不觉顺着射出弓箭的方向看去,举着短弓的女子皮肤黝黑,而训练后倾覆身体上的汗液在头顶的天光下令她几乎泛着鱼鳞一样的光泽,迎着鱼庭雀的视线,她嘴角挂着的弧度连同此时带着自傲的眼神,与外面的部落住民截然不同。
此时,走在前方领路的护卫稍稍侧头睨着身后的鱼庭雀一行人,稍显停顿后继续前进。
“这可实在太有礼貌了”刺兜趴在乞望头上,圆圆的毛茸茸的尾巴抖动着。
季玄珂抬头看着巨大的石像,那双凸出的眼睛,不似人形的尖锐耳朵,好似恶鬼一般的下半张脸,从来没见过哪个部落的族长会以此作为自己的居所。
宫彼乐眼睛直直地盯着石像,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由心地产生一种惧意,不觉深深地吞咽口水。
“没事的”季玄珂意识到她的不安,这才往前多走了一步,挡住了她的一些视线,然后转身垂眸看着她,并伸手握住她的手。
回过神的宫彼乐只觉口干舌燥,抿了抿双唇点了点头。
季玄珂回头看向真北,虽无语,但是真北明白他的意思颔首回应。
布音巴结束与族人的格斗训练,转身来到一旁拿起汗巾擦拭脸上的汗水,正好见到经过一侧的鱼庭雀等人,当回想起在朝南台时的情形,他朝前走了两步再次仔细地打量这群人,除了少女宫彼乐和羸弱的季玄珂,他似乎对真北等护卫几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到各位了”布音巴率先开口。
听见熟悉的声音,鱼庭雀侧身看向他,只着练武裤装的男子此时完美地将其健硕的体格展露无疑,加上英朗的形象,似乎与传统弋狩有分明的区别,更像是武者,而且是擅长使用钝器的武者类同。
说话间,一群与之有着类似气质的孩童来到布音巴身边,同样用着直率且丝毫不畏惧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这群陌生人。
鱼庭雀忽然展露礼貌一笑,可声音却并不完全友善:“在山中的确承蒙指教,还请见谅当时的无礼之举。”
听出了她话中带刺的意味,布音巴身边的女子顿时眼露戾气盯着鱼庭雀,就连布音巴身边的孩童也分明流露出抗拒的脸色。
布音巴却对此并不介意,他伸手轻按孩童的脑袋,安抚一般用着手掌揉了揉。
“这家伙,似乎能跟他酣畅淋漓地干一架”刺兜此时完全被从眼前的布音巴身上流露出的强劲实力所吸引,就连声音也按捺不住地激动颤抖。
“你会被揍成普通兔子的!”鱼庭雀已经从自己的本能中察觉到对方的气势。
“嘁”刺兜不屑地露出两颗门牙。
或许是听见了两人的话,布音巴牵动嘴角,眼中闪烁着似烈日一般炽热的光芒:“虽然常跟野兽打交道,但会说话的兔子倒是第一次见,能跟传闻中的灵**手,想必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经历”,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真北等人,“不知道从外界而来的武者,跟我安乌勒部落中的武者是否有区别?”
“看吧,对方也有这个意思”刺兜扭动着屁股,一副立刻就要扑上去的样子。
眼看着刺兜又要冲动,没等真北上前阻止,鱼庭雀反而懒懒开口:“随它去吧,如果有任何闪失,正好将这只兔子压在这儿权当见面礼,反正人家已经知道它是灵兽的身份,看在这点上面肯定能通融通融~。”
“你这混蛋,都已经打好主意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过路者,很普通很普通,如果各位真的好奇,这只兔子倒是可以留在这儿,别看它跟普通兔子一样,身手可是与武者不相上下”鱼庭雀一副示好地表情用力指了指刺兜。
“呃!你!?”刺兜斜眼瞪着鱼庭雀。
“鱼姐姐,不好吧”宫彼乐惊愕地提醒道。
听见鱼庭雀的话,孩童们的目光果然一致盯着刺兜。
“族长还在等候各位,请别停下来”已经走上台阶的护卫看向布音巴后突然出声阻止。
“啧。可惜”鱼庭雀忍不住咂舌。
走上最后的台阶,终于进入安乌勒族长所在的洞窟内,昏暗的笼灯下,鱼庭雀等人最终被引到来到一个雕刻着兽族壁画的巨大空旷石屋,正中央的图腾与布音巴所穿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各位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顿不已,请不必拘礼”等候片刻,从石壁后走出的老者手持一根金铜色的手杖,着宗族图腾的长服,有着一头灰白长发与深褐色双瞳,他看向众人,然后走到上位对众人抬手示意,身边护卫这才指引众人就坐。
“咳咳~,咳~”老者坐下后在笼灯的映照下似乎面露疲倦和病态,不时轻声咳嗽,“我乃此安乌勒部落族长,塔拉善·三丹,稍早前从回来的族人口中听闻了各位的事情,还望众位见谅,是以这般方式请各位前来我部落。”
“我等自进入这吉吉伊热山后已经多少知悉此地的情势,族长这么做完全能理解”真北得到季玄珂默认后作为代表率先开口,他知道,如果让鱼庭雀交谈,又不知道会引来什么误会。
听见真北这么说,塔拉善点头露出和善的笑意:“如此甚好,甚好。”随即只见他看向身边护卫,只一眼便让护卫明白意思,更加点亮了石屋中的笼灯光芒,似乎要将所有人都瞧个仔细,却并未让自己此处的笼灯光芒变明亮。
随着光芒越渐明亮起来,看见乞望和刺兜时,他明显眼神迟疑:“没想到我吉吉伊热山竟迎来传闻中的驭兽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知是……”说着,他的目光开始在几人身上环顾,最后目光落在真北身上,“是否是这位拓康?”
“非也,在下并未荣获此天赋。”
“那是……”
“比起这种事,我们更想知道,何时族长能为我们指引一条出山的道路?”鱼庭雀忽然打断对方的话反问道。
“啊,这个嘛”塔拉善的声音有了明显的变化,“我安乌勒数百年来几乎不见有访客莅临,突然在此时出现各位这么一行人,还请稍安勿躁,能够接受我族的盛情,在此逗留片刻,届时,一定会为各位指引出山道路,在此之前,我作为族长,有些事必须要过问。”
“关于涂门那达之人?”
塔拉善一瞬停顿,面对直言不讳的鱼庭雀,明烈光芒之外的塔拉善更像自然地融入了昏暗笼灯的光芒中,他片刻后才开口:“各位既然是从涂门那达领地而来,又知悉现况,还望不吝相告。”
“在山中时,的确遇见了名为涂门那达部落的人,不过,只是为我们指引一条最快出山之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真北连忙回道。
“是么……”塔拉善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
“偶闻此地关于凶兽的传说,但过于模糊,不知,族长能否赐教?”季玄珂扫视了石屋内的壁画,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塔拉善看向他:“关于凶兽犀苍的传说吗?”许是在沉思,片刻后他才继续,“这位苏吉所言的模糊,是关乎故事详尽的细节还是……之后的延续故事?”
“族长如愿倾囊相告,我等洗耳恭听”季玄珂尤其擅长处理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景,甚至凸显礼貌。
“既然各位对吉吉伊热有如此高的热忱,我也愿意如数告知,本来,也是能够坦诚之言的缘由”塔拉善垂眸,面色竟流露出惋惜和无奈之色。
看见他这种样子,这是鱼庭雀等人没有预料到的。
“各位从外面到来应该见到了我安乌勒部落此时的情况,我族安居于此,与涂门那达算得上是毗邻而居,虽有过冲突,但最终为了彼此部落着想,还是在宗族祖先的努力下平息下来,并签下了和平协议”塔拉善就此娓娓道来,言语间充满了真挚,“数百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和平相处,直到,我们发现了一件决不允许饶恕之事。”
鱼庭雀一愣,这变故着实意外。
“无法饶恕之事?”
“对,各位已经知道吉吉伊热的来历,必然也清楚凶兽曾经对这片土地的肆虐带给住民何种痛苦和磨难,这种灾厄,至今留存在继承这片土地意志的我们的骨血深处,它虽早已沉寂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可是……”塔拉善抬眼,眼中闪烁着畏怖又决绝的光芒,“兽族,更何况是凶兽,它们并非全都随冼勒大神化灵归去,而它们曾经留给大地的震慑使得大地到现在还会颤抖,谁也不能保证它们真正消失了。”
鱼庭雀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甚至收紧了手指。
“他涂门那达一族乃是此地古老的血脉延续者,所居之地的腹地,便是传闻镇压凶兽的神器坠落封印之地,他一族千百年来,不,或许在更长的时间里,持续不断地供奉凶兽犀苍,到了如今,已然拥有唤醒凶兽的能力!”
“什么!?”宫彼乐一惊,忍不住出声,就连季玄珂也不觉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