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宫彼乐走向他,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多时,多地,祭司的存在甚至能够做到一言而决”季玄珂转过头看向尧九灵,“可现在听来,此地的主人,似乎颇为自主,不知,是否与此地的凶兽传说有关,让这份凶性已经自这片大地流入了他们的骨血中。”
“这就不得而知了”尧九灵唇边的弧度依然,但她说话间瞳孔中的光芒略微变化,“说了许久,还不知道各位的身份,不介意的话,可以告知吗?”
“我们实则无关紧要之人,祭司不必放在心上,对于过路之人,也不必劳烦祭司挂心”季玄珂虽然用着礼貌的面色,但吐露的每个字都寒冷到拉开距离。
“年轻人难得出门,对于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太好,但他并没有恶意,请别放在心上”鱼庭雀连忙起身缓和气氛,“在下鱼庭雀,普通行者,这位小姑娘是药童苏合,至于那两位算是在下的雇主,也不过是普通人祭司不必挂心。”
尧九灵快速扫视后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大致了解了各位的事,我也能在安乌勒来人的时候告知他们情况,不过,恐怕在短时间里,各位都要滞留于此,毕竟,你们从涂门那达领地而来,若是以前没什么,但现在各位也明白局势敏感,我也无法向各位保证他们究竟会作何决断。”
说罢,尧九灵转身欲走。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祭司,不知能否告知”季玄珂再次开口。
“直言不讳”尧九灵侧身看向他。
“祭台之上,不知那幅图腾,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些眼熟。”
小咩偏侧脑袋时,发出了有些奇怪的咔咔声,她直勾勾地盯着季玄珂。
“朝南台是两大部落在很久很久以前共同搭建而成的祭礼台,图腾糅杂了两大部落的部分图腾,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两大部落的历史里才有记载,不过,究竟是否是同一个意思,我也不敢肯定”尧九灵的话中带着耐人寻味的意思,“我只知,在图腾中央所画的应该是凶兽犀苍。”
待尧九灵离开,真北不解地问道:“察林是觉出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吗?”
“从缘角翼城出来开始,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季玄珂转动手中的茶杯,盯着茶水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淡然开口。
鱼庭雀坐在一旁抬手摸了摸下巴,她知道季玄珂的意思,她也知道与巫族打交道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既然巫族之人指引他们走这条路,不管他们是否有深意,但此时众人已经再次身不由己地深陷另一场泥沼中。
尧九灵站在祭台下,仰头看着祭台中心壁上雕刻的图腾图案,身边的小咩像个孩子一样僵硬的在台阶上跳上跳下,直到响起她摔倒的声音,尧九灵眼中的光芒才微微闪烁回过神来。
“虫子~”小咩趴在地上,并未立刻爬起身来,就连疼也没有叫过一声,她忽然将脸趴在台阶上用手指拨动台阶上的一只只浑身闪烁光芒的虫子。
尧九灵走向她,伸手像抓猫一样拎着她的后颈衣服将她拉起来,目光刚好扫到那些虫子,却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的蹙眉,忽然,她伸手转过小咩,拉起她的手置于鼻下嗅了嗅,然后捏住她的小脸左右转动仔细查看:“开始有味道了,你怎么没提醒我?”
小咩偏侧脑袋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转过小咩后拉开她脊背处的衣服,又身体内自皮肤溢出的液体开始在她表皮形成结晶,但是还未完全凝固,尧九灵这才作罢,但是她对此有些不悦:“我说过,若是稍微有一点疏忽,你会有什么变化你忘记了吗?”
“嗯,没忘”小咩抬头望着她很肯定的摇头。
看见她始终如一的态度,尧九灵无奈重重叹口气,旦见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嘴里无声念叨后一串文字在符纸上显现,她捏住小咩的嘴将之打开,当拉出小咩的舌头后将符纸附着其上,随着符纸一点点被溶解,但文字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小咩的舌头上,当小咩闭上嘴咂吧嘴后抬手置于尧九灵的鼻下。
“好了”尧九灵仔细闻着她的手后这才安心下来。
如同被监禁的鱼庭雀一行人只能待在石屋中。
刺兜从来到这里就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它总是时不时的直立身体,在空气中用力地嗅闻。
“你干嘛呢?”鱼庭雀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你鼻子是装饰用的吗?”这股隐隐约约飘来的味道让刺兜有些心痒难耐。
“你又闻到什么味道了”鱼庭雀用力嗅了嗅,但是没有发现异样,忽然她想起了刺兜钟爱的腐败食物不由得蹙眉调侃,“你的喜恶实在难以恭维。”
刺兜白了一眼她,忽然冷静下来:“没了,这下是完全闻不到了。”
真北站在一旁算着日子,自离开笔罗山的贝兰居到现在已经过了余月,但现在一丁点来自宗族的消息都没有,偏偏一路上遇到的大部分事情都与路上听来关于东方翳影的事情有关,甚至还与当日袭击贝兰居的神秘人物再次有了照面,并确定了对方的确是传说中恶名昭彰的掠夺者,这些迹象都让他不免担心宗族的情况,他只想尽快赶到中心林,看从那里是否能够得到关于宗族的消息。
“别这么一副担心的模样,你变得越发浮躁了,真北”季玄珂侧身看向真北的时候,他近日来几乎都是这样紧张的模样,“作为巴肋赫的领首,这种样子,如何去领导他们?”
“属下实在无法安心,不仅是宗族的消息一直石沉大海,之后就连中心林的消息也突然中断,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季玄珂对此似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担心,甚至眼中对于真北此时的状态有些不解:“你不相信宗族的实力?”
“不,并非如此……”
“有达里(当主)与杜兰(主母)坐镇,谁敢造次,勿用担心,他们自有决断”季玄珂说起宗族之事,那怕是父母和族人的时候甚至比往日更加冷漠,这份冷漠已经足以让身边人察觉出来。
宫彼乐坐在他的对面,儿时便与之相识到如今,她虽已经习惯,可还是不愿见到他这样的一面。
“这么不愿意回去吗?”鱼庭雀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单手撑着脸盯着古怪的季玄珂。
季玄珂连看也没有看她,却垂眸看着手中把玩的茶杯。
“好像……又有点不对”鱼庭雀的记忆中,似乎见过跟他一样性子古怪又别扭的人,“不像是不愿意,反而是对于要不要回去这件事觉得很矛盾,有些想,却又有些怕,如此纠结,真是奢侈。”
宫彼乐与真北同时看向鱼庭雀,但是两人的目光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季玄珂迟疑地微微转动眼珠睨着她。
“为什么说是奢侈?”宫彼乐疑惑不已。
鱼庭雀双手撑着脸,唇边有一抹古怪的弧度。
“啧。”刺兜忽然睁开眼咂舌,“人还真是奢侈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可以浪费在纠结各种事情上,真的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鱼庭雀听闻后垂眸,嘴角的笑意更甚。
“真是让人羡慕,不用顾忌天敌,不必费心生死,就连生活……像你们这种身份的家伙应该更不用操心,难道还不够奢侈吗?”
“注意你的言辞!”真北这是第一次对刺兜的无礼表现出荻耳逹该有的职责。
“我只是一只兔子,连人都不是,注意什么?”刺兜侧身抖动腿,面对真北此时的真挚,对比之下有些说不出的讽刺和可笑。
“虽然是只兔子,不,正因为是只兔子所以才会这么说,不过,它说得没错。”鱼庭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话间已经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季玄珂和真北,此时的鱼庭雀像一只狐狸一样,忽然她侧头盯着刺兜,“你一只兔子真是多管闲事,不是说了嘛,人的事情,你少管。”
刺兜懒懒地摆摆手:“鬼才想管,只是感叹感叹罢了。”
正当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之际,乞望忽然抬头看向鱼庭雀,就连刺兜也一愣,鱼庭雀刚抽出烟杆还没点燃,她即使不用嗅闻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
尧九灵侧头看向一旁的树林,从远方响起的符绳铃声越渐靠近,顺着那铃声,她将小咩挡在身后转身。
“好久不见了,祭司”带着南亓走出林子的玄脊对着尧九灵微微颔首行礼。
“真是许久不见了,守宗人。”
南亓稍晚一步现身同时行礼致意,然后再次警惕着环顾四周。
“放心吧,这里是朝南台,两大部落应该比我更清楚此地的意义,他们没有在此。”
玄脊走上前:“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是……”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南亓,“我想,这是吉吉伊热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牵连他人,那些人……现在还留在祭司这里的话,请祭司放他们离开吧。”
“你竟会因为外人现身于此”尧九灵对玄脊会因此现身着实惊讶,要知道现在布音巴遵照族长的命令随时都会对图门达那发起一次进攻,在这样的情势下还会为了一些陌生人来到如此危险的地带。
“祭司虽然来到吉吉伊热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了解我图门达那和安乌勒的本性,所以我们才会来此”南亓上前一步,显得有些急切。
“你们既然如此了解彼此,也该清楚我的立场,并且……”尧九灵迟疑地垂眸沉思后抬眼看向玄脊,“应该更清楚走这一趟的意义。”
“不管如何,我们只是前来尽到自己应尽之事,就算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不由我们做主,但我涂门那达所坚持的本性之中,从来都没有被浸润上倾洒在这片大地上凶兽之血的凶暴和野蛮,我们只是不希望,有任何人会因此遭到不幸的结果,从而玷污这片早已不再是凶兽肆虐的故土”玄脊脸上的风霜,镌刻着他多年来作为涂门那达守宗人的信念,连同被时间积淀的嗓音,字字都流露出他的心意。
“我自然明白,我会尽力而为”尧九灵颔首回礼。
玄脊转身离开,深深地看了一眼南亓。
“玄脊”南亓在他的眼神中欲言又止。
当两人离开不远,忽然两人停下脚,南亓惊讶地盯着不远处现身的鱼庭雀。
“又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人”鱼庭雀靠在大树旁悠然地抽烟,对两人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