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庭雀不太喜欢这贼姑娘,此时自己已经平静许多,于是准备回自己的屋子:“瞎说什么,时间不早了,小鬼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别在外面乱晃了。”
“林子里的鸟兽正在骚乱,你也应该察觉到了。”
“我又不是动物,怎么会知道”
“你身上有幽兰味儿,那是自幽谷而来的兽族味道,你是驭兽之人?”见春跟上她的脚步,突然像个开闸后无法阻止的洪流般问个不停。
鱼庭雀猛地停下脚盯着她:“比起我来,你不是更像吗?而且……”,忽然她一把捏住见春的鼻子上下左右晃动,“你这鼻子似乎太好使了一点,真是让人羡慕,从哪儿买到的,我也想要!”
“啊,不贵,只要花三十莫比就能买到,现在给你一个优惠,只要给我一半的甜糖就行了!”乖乖被她捏着鼻子发出浓重鼻音的见春贼心不死。
“你这顽固的阴险小鬼,当我是傻子吗?”作罢的鱼庭雀真是无语的摇头。
“我是说真的,绝对不会骗你。”
“有那么好吃吗?”
“嗯,甜甜的,很好吃!”见春像一只缠人的小蜜蜂,一直围绕着鱼庭雀转圈圈,不时用着小手想要伸进她胸口的衣服里。
鱼庭雀像赶苍蝇一样拍着她的小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什么地方可以买到,我才是绝对不骗你,你信吗?”
“信,在哪儿?”
“朝着西南的方向走三天,哪儿的药坊就有……”
“那我去去就回!”见春立刻双眼放光转身欲走。
“行了,怕了你了”一把抓住她后领子的鱼庭雀真是无奈的盯着这个姑娘,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性子的人,于是不得不从怀中掏出袋子,远离她后拿出几颗,“给你,拿好,省着点吃,连我都没吃多少呢。”
“真是意外的好人呢”见春说着便扔了一颗进嘴里,终于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露出高兴又满足的古怪表情,“那我告诉你真话,我也不知道我的鼻子为什么这么灵,只是在被努达带回来之后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
“努达?什么叫法?”
“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努哈琴,昂达(父亲口语叫法),所以是努达。”
鱼庭雀一愣,原来她是被那位商主捡回来的,所以是将努哈琴当做父亲了吗?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知道雕花吗?”
“好像听过,是雕刻师的分支吧……”
“翳宿屋就是请的有名雕花师打造的,努达说,那位雕花师的手艺是世间罕见的,只是很可惜,在不久前病逝了,原本还打算请他前来再扩充一些屋子的,可是没想到连唯一的继承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努达最近可烦恼了!”
鱼庭雀听得愣愣的:“那……,为什么告诉我?”
“如果你在之后的行旅路上见到那个人的话,记得帮忙转告,努达说,如果能见识到继承人的手艺,那位父亲也应该能够安息了吧,一个匠人的心血,不光是为了让自己满足,更多的是传承下去造福更多人,自我满足的作品,什么用也没有。”
鱼庭看着这突然出现又立马离开的小姑娘现在是一头雾水:“说什么呢,啊,又被她骗了”看着自己袋子里不知何时少了一部分的零食,她一脸阴霾。
两日后。
随着极夜的痕迹一点点消失,许久不见的地热斯始终高高挂在头上,巨大的光热将所有的细碎光芒淹没,太久没有见到这种光芒,让走出林子的鱼庭雀还多少有些不习惯,一时之间只能挡住眼前的光芒行走。
身边一直都有行迹匆匆之人,尤其是见到鱼庭雀和乞望的时候更是加快了步伐,看方向应该都是往小镇而去,除了偶尔出来的普通住民外,鱼庭雀注意到这些都是行旅之人,不仅是穿着,还有身体上分明的露宿野外的味道。
“这小镇看来真有吸引力”鱼庭雀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其实知道,这群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那个被高额悬赏之人。
刚进入镇子,两边与翳宿屋极为类似的巨大鸟笼式房屋让她几乎感慨出声,真不愧是毗邻而居,看来应该是本土的一种欣赏文化吧,她来到一处歇脚的地方,好奇的跟老板打听这地儿为什么会建成这样,或许是看她从外面来,老板也并不隐瞒,说是此地栖息着很多的大鸟,到了一些特别的日子就会飞来捣乱,这里的屋子是用鸟类最不喜欢的藤蔓材质编织混合建造的,非常结实,加上鸟笼的形态让鸟类讨厌所以最终成为了这样的屋子群,但内里还是普通的构造。
“对了,多问一句,我见到你们每家每户的外面都挂着赤色与蓝色相间的眼睛图案的大布,这是什么意思?”鱼庭雀从进入这里就很好奇,颜色差不多的布匹上都画着各种眼睛的图案,甚至有些看起来还非常吓人。
“啊,那个啊”老板眼神有些犹豫,但还是为她解惑,“那是因为我们这里不久之后会进行祭礼,这些都是为了驱赶那些飞鸟挂上的,没什么意思。”
“祭礼?哦,就是祈神那种吗?”
“啊啊,差不多吧,是小镇挺重要的节日,您慢慢坐,我还要去忙。”
听见祭礼一词,鱼庭雀似乎听见了熟悉的莫比的钱音在对自己招手,看老板那不太愿意继续详细说明的样子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放下水钱临走时忽然想起了正事:“对了,劳驾多问一句,镇主家,是哪个方向?”
“欸?你,你要去镇主家?”老板霎时脸色一变。
“对啊,怎么了?”
“你……”老板立刻走出来靠近了她低声问,“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吗?”
“啊?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说是镇主家的儿子,其实并不是镇主与其夫人的孩子,而是其夫人与之前那位男子所生。”
“欸~~~”鱼庭雀一脸听八卦的夸张表情,“不是吧?”
“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才去镇主家的吗?”
“这个……”
“不过也有其他的说法,反正就是说现在这个儿子不是镇主的之类的。”
鱼庭雀伸手搭在老板肩上拍了拍:“您家这位置真是绝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板你不做消息贩子真是可惜了……嗯?”与老板调侃着,她不经意看见前方半掩门边似乎有人在对自己招手,她瞅了瞅自己身边也只有谦虚的老板于是对老板指了指那人,“那人,是在找你吧。”
老板仔细看了看,顿时一脸明白的笑起来:“那不是摆明了看上行者了吗?在揽客呢,行者不如去歇歇脚吧。”
“呃……”鱼庭雀瞟了一眼,门边穿着那么招摇的衣服,任谁看了都知道是魁依(游依中的男子),她顿时伸手将帽子戴上,“好像有点太招摇了。”
带着乞望继续进镇的她打算完全视而不见,却还是在接近前故意离得远远的,甚至压低了帽檐。
“行者,干嘛装没看见,我已经全看清了”也不知对方是用了什么快步移动,连鱼庭雀都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烟杆的魁依弯腰从帽子下找着她躲闪的脸,看见她满脸都写着抗拒,他竟然一把拽着她并拖着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很难得的是乞望居然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原地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我我我,我没那意思,也没那需求”岂止是满脸抗拒,现在鱼庭雀浑身都表露出非常明显的拒绝和挣扎的意思。
“有什么关系嘛,行者也需要一个暂时放松身心的地方,这里很不错哦”看起来是个纤瘦的男子,没想到居然孔武有力,将鱼庭雀最后抓住门边的可怜双手轻松掰开。
“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嘛,我真、真不行”鱼庭雀吓得几乎语无伦次。
“呼~”将鱼庭雀最终拖进屋子的男子长长松口气,“真是的,怎么这么墨迹,女人一向很干脆利落的,头一次见你这么不动风趣的人。”
“欸?”鱼庭雀后背紧紧靠在门上,长这么大第一次居然被一个魁依给教训了,这世道越发让她感觉到惊奇。
“好了,接下来,我们来谈正事吧”年轻人吐出一口烟圈后走向鱼庭雀,忽然一把抓住她胸口的领子伸手揭下她的帽子,越发靠近的仔细看着她,“你就是商主所说的那位行者莫玛对吧?”
整个人都憋住呼吸的鱼庭雀顿时一愣,呆呆的点点头:“嗯,大概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