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戟带着他人走入一条更加幽暗的小径,因为几乎没有光芒,头顶上的无数叶片闪烁着胜过乌布司的银蓝色荧光,无数攀藤的绿植都朝着这难得的光芒生长并促生了外界难以见到的各种花朵。
扶着后颈仰视的扁青整个人都忍不住慢慢的转圈,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玛尔卜深处见到的景色难免不会错愕惊讶,听见鱼庭雀的话他连忙来到她身边:“你在其他地方也见过吗?”
“也就见过一次吧”鱼庭雀看着眼前的景色整个人都变得很是平静,“这是一座森林仍旧保留着原神神性,足以庇护内里万物的一种证明,生气十足灵性犹存,光与闇得到了原本的平衡,这块土地之所以始终富足也与此有很大的关系吧,真是被大地偏爱之地~。”
“之前也偶然听先生说过类似的话,今天初见,没想到这座无人敢踏足的可怖之地居然有这么吉祥的意义”,话音刚落,巴戟停下来转而看向扁青,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呼气声,扁青双手抓着背篓的绳子提了提疑惑的瞪大眼睛。
“对原住民说其生长之地是可怖的这种话,没人会高兴的”鱼庭雀说着看向一旁显得高兴的乞望,随即反手放在嘴边对扁青稍稍低声道,“真亏它能忍得住没抽你一掌”,继而只听得她从鼻子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欠揍笑声。
忽然巴戟停下来,慢悠悠的走向一旁的大树后,好一会儿用着双前掌捏着什么东西朝两人走来,扁青还没从鱼庭雀的话中反应过来吓得退后一步,回过神来他凑上前仔细的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只闻到有股隐隐的腐臭味道。
啪——
还没开口问就被巴戟一掌按住脸,鱼庭雀见状捏紧鼻子往旁边挪动步子,当看见巴戟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她从腰后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刚打开盖子,一股味道飘出让巴戟也不由得止步。
“我自己带了精炼提取物,就不用那么原始的材料了,多谢好意”鱼庭雀说着就往自己的身上倒瓶子里的液体,还不忘给一旁的乞望也一同撒上。
“噗,呸,呕……”扁青扶住一旁的大树非常生动形象的用着各种本能声音表现自己的反应,“臭死了,这什么玩意儿,呕!呸呸,咳tui”
“忘了说,一般要进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呢,必须用森林里的腐土来祛除身上的味道,毕竟这种地方都会居住着各种有领域意识的原住民,如果不这么做被原住民发现的话,会被认为是擅闯者,到时候小命难保”
“这种事正常人会忘吗?”
鱼庭雀认真的思考着:“介于那种危险情况对我本人来说没什么大问题,记不记得似乎不太重要!而且,就算说了也没用,我身上带的量没那么多,借不了你,真是遗憾啊,那味道我尝过一次,终身难忘!”
“你这混蛋早就有这打算了……,呕……”扁青只觉得就连嗓子眼儿都是那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
她抿着嘴看向巴戟,得逞的翘起拇指。
越渐深入森林的腹地,当结束满是石头的地带,前方的白光预示着应该是这条道的尽头,一点点的靠近,光芒也越是变得刺眼,甚至开始氤氲而起一阵烟气,巴戟的脚步顿时加快,甚至从拟态的直立行走变成了普通兽类的四脚并行。
走出这条小径,来到了一片看似是没有巨木生长的草地,因为暖热的白色烟气缘故看不真切全景,直到东南风吹拂,吹山了热气,鱼庭雀对于眼前所见忍不住咂舌:“这是……”
“啊,终于找到你了,先生!”身后晚一步出现的扁青看见那熟悉的人影连忙招招手。
碧绿冒着热气的一块不大的泉水湖中,巴戟已经跳进去自如的游泳,翻滚的泉湖中因为此番骚动引得同时在内的其他兽类一部分开始离开,鱼庭雀看着大大小小的不同兽类不由得心里连连感叹自己真是来到了奇怪的地方,扁青已经快步上前,就在走到湖边时,一只手扒着巴戟从水中猛地坐起身来,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像个孩子一样赤着身体和巴戟在水中玩起了摔跤。
“别玩儿了先生”被溅了一身泉水的扁青放下背篓没好气的盯着对方。
“哦,这不是阿青吗?怎么一脸的烂泥?呜哇,好臭!你离我远点!”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吧唧,吧唧”巴戟似乎是在告状。
“原来如此,巴戟没做错,谁让你跑来的?绝对不会是那尼瓜姥(类老太婆)让你来的,我可还没消气呢,不·会·回·去·的!”
“啧,难搞的臭粕茄(类老头的非尊称)”扁青忍不住咂舌自喃。
鱼庭雀听着两人的拌嘴这才缓缓的走上前,直到走近了才看见被扁青唤作药师先生的男子,此时正一脸理所当然赌气的靠在水边享受的翘着腿,一头湿漉漉的灰白色长发,脖子以下的皮肤呈现棕色,双臂戴着作为药师非常罕见的棕铜色的护臂,看年纪与扁青似乎更像父子。
“嗯?她是?”
“啊,这位莫玛是来药庐取药的行者……”
“我叫鱼庭雀,药师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有事想请教……嗯?”话还没说完,对方顿时睁大眼睛的一瞬立刻如同一只鱼般潜入水中,在鱼庭雀惊愕的目光中游到她所站的水边猛地窜出来,吓得鱼庭雀连连后退,“什……什么?”
“壹那麻!”这一行为同时让扁青不由得叫出了对方的真名。
“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说着他双手趴在草地上对鱼庭雀招招手,“别怕,我不会吃了你,过来让我看仔细点。”
“啧,这个色粕茄”扁青连忙赶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你这种样子谁敢靠近,快点给我从这里出来”,“屁疮小鬼离我远点,别碰我,小心传染给我”壹那麻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朝着扁青就是一顿泼水攻击。
“谁是屁疮小鬼,我早就已经好了,臭粕茄,你给我住手”
“反正迟早又会反复的~”
“这臭粕茄,真是气死人了!”
“你说你叫鱼庭雀?”忽然壹那麻推开碍事的扁青很是认真的盯着她,自然的将她打量一番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从东边来的?”
鱼庭雀迟疑后摇摇头:“从北边而来”
“哦~~”壹那麻目光刚好瞟到此时跑到水边的乞望,当看见乞望雪白背上那巨大的暗橘色雪花纹路时似乎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盯着鱼庭雀,“数年前,有人说见过一个从东边而来的行者,身边跟着一头罕见的异兽,在夙花集的大地上不停的行旅,前不久,北部浅芥山中多苏兰明台召开集会,一名带着灵兽前往的行者莫玛,就是你吧!”
“欸?灵兽?”扁青惊愕的看向正在用爪子逗着水中鳄鱼的乞望。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类特殊的灵兽”壹那麻说着用着赏析的目光盯着乞望,“如果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属于落霜红引(猫科),雪照科(豹属)的灵兽。”
鱼庭雀瞥见不远处放置的一件赤色衣服:“真不愧是八角药庐的血姬系(赤服高等)药师,不仅眼界宽阔,记忆也是惊人的,已经很少有人能够看出它的真正身份,很多人都认为是没有见过的混兽,绝不会朝灵兽的领域去想。”
壹那麻目光停留在鱼庭雀的身上,眼中对眼前女子的打量并非不敬,更像是自然的注目,忽而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见过与你一样的行者是吗?”
“听闻,与药师先生相识的人中,似乎有类似的人,不知先生,是否能够告知?”
说话间,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壹那麻迎着她那渴求得到答案的目光忽然猛地站起身,鱼庭雀连忙闭眼侧身,不住的摇头,扁青更是吓了一跳赶忙去拿放在对岸的衣服,等他绕过来的时候壹那麻赤着身子与巴戟勾肩搭背的朝着林中走去,扁青好不容易才将衣服给他披上。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说吧!”壹那麻的声音远远传来。
“您今天不回去吗?”扁青回来拿起背篓连忙赶上前。
“夜里穿行玛尔卜,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先去巴戟家过一晚吧”
鱼庭雀无奈,既然已经来了,看他的反应一定知道些什么,现在也只能照办了。
地势较高的岩洞内,宽阔干燥的环境的确挺宜居的,加上本就是体型属于中等偏高的群居类混兽,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怕施展不开,只是看着大大小小与巴戟生得一模一样的混兽群里,加入一个宛如自家人一样的普通人,这景象让人初次见了还是会难以相信。
“完全看不出会有丝毫的危机感,不如说毫无违和感。”
鱼庭雀与乞望坐在距离岩洞口最近的地方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还好扁青带了照明用的工具,虽不太明亮但已经足以,靠着巴戟的存粮,乞望今日没饿着肚子,此时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而靠在一旁的鱼庭雀看着自己手中的肉干陷入了沉思。
“你不吃吗?”扁青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你要的话我不介意”鱼庭雀说着便将肉干递给他。
“对了,先生说汪是特殊的灵兽,为什么?”
“能如此亲近人族的灵兽还算不上特殊吗?”她几乎没有思考便回答。
“话是这么说没错”扁青往乞望所在继续挪动身子,刚好乞望的尾巴摆动着拍在他身上让他露出高兴的神情,忽然他看向鱼庭雀,“刚才先生还说你去过多苏兰明台,那,你见到了兰台士了吗?他们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一如传说中所说乃是所有武者的巅峰!”
凡是说到多苏兰明台这个地方,就会让人自然联想到被称之为‘兰台士’的人们,就像扁青所言,能够被冠以兰台士头衔之人都是其在自己领域的巅峰佼佼者,其中最为令世人所知的便是武者、药师、贤者、智者,关于他们的传说是所有对此有抱负的年轻人皆烂熟于心的梦想故事。
“我只是顺路刚好赶上了集会,要说有没有见到……”鱼庭雀正仔细的搜寻自己的记忆,忽然她迟疑的看向不远处的壹那麻,她倒有些疑惑地开口,“要说兰台士,那位血姬系的药师先生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扁青一愣看向壹那麻,顿了顿后他摇摇头:“你说先生啊,我倒是从没听过有关先生的事迹,他自己也从来都不说,加上先生原本就不是须罗桐屯的人,大家好奇归好奇可从没人去深入过,你说先生是兰台士……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位能够身着赤色褪染药师服的血姬系药师,说他不是出自多苏兰明台的兰台士,这反倒是会让人觉得是一桩异闻”鱼庭雀想起刚才与之的对话,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人的身影。
扁青侧头看着她陷入沉思的侧脸,不过是和其他行者一样的初次结识,但从她身上所表现出的不同于人还是挺分明的,他轻抚乞望的皮毛喃喃出声:“你一直在找的人,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她稍稍垂眸,片刻见她浅浅的一笑:“不好说,只是……在我印象里,是个从小就性情别扭,却从不肯坦率承认的家伙。”
“哈哈哈”扁青突然轻笑出声,“总觉得,跟某个人挺像的”
她一愣,看着他略显傻气的笑容不由得想起了扁蕾,也让她忍不住牵动嘴角。
初阳未升,鱼庭雀在乞望用爪子拨弄身体中醒过来,她环顾一圈,整个洞内少了巴戟和壹那麻,她连忙伸手推了推睡在一旁的扁青,地上的脚印清晰的表明那两个家伙已经先行离开了,可她竟然没有一丝觉察。
“怎么了?”扁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坐起来。
“该走了”鱼庭雀注意到衣服上掉落的很多小虫子的尸体似乎明白了,她连忙起身。
按照原路终于回到药庐,果然,巴戟已经自然的在平台上晒太阳,但却不见壹那麻的身影。
“药师先生!药师先生,不好了”东西还没放下,从外面冲进来的镇上住民便嚷嚷着在药庐里四下寻找药师。
扁蕾立刻迎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昨、昨天来这儿上药的老木,今天一大早躺在床上,说浑身没力,我一看他伤的地方,流了好多的黑血……,您快,快去看看吧”
“什么?这不可能”扁蕾一愣顿时眉头紧蹙,昨日他的的确确是帮那个弋狩处理好了伤口的,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他转而看向扁青,“阿青,先生应该换好衣服了,你告诉先生一声我带苏合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会看着办,详情你给先生陈述吧。”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