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音瞪大了眼,她算了算,今日是正月初九……还真的是池青生辰!
“你该是记得的吧。毕竟,”林梧若有似无地扫了奚音一眼,“你那般崇拜她。”
奚音冒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点头。
又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叹得奚音提心吊胆。
林梧始终凝视着桌面,一副怅惘表情。
他不言语,奚音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能艰难熬着。
半晌,林梧又问:“我与池青的事,你知晓多少?”
奚音心道,那我自然是都知道啊!
她舔了舔唇,压抑住内心的慌乱,佯装为一个旁观者,“听闻锦妃与池小姐的娘亲是手帕交,故而你们该是较为亲密的罢。”
林梧生母早逝,后来被送到了锦妃宫里。
奚音曾听池母说过,这锦妃原本也是个活泼的人儿,是在被家里强行送进宫里后才变得郁郁寡欢,在林梧去她身边跟前之前就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身子每况愈下,林梧在她那待了没两年,锦妃就病逝了。
彼时,池母还特地教育了奚音,说道:“女子之嫁,嫁的是将与你携手共度余生的男子,从来都不是权势与光耀,故而,往后无论你想嫁与谁,为娘都不会阻拦你。但为娘希望,你能擦亮眼睛,切勿被一时的镜花雪月迷了眼。”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满口答应的奚音,还是栽在了林祁的手里,不仅她被骗,就连池家也因此遭了大劫。
“说来玄妙。”林梧施施然道,“原本,池青这人有几分骄纵,尤其是在锦妃离世后,见了我,常唤我‘天煞孤星’,带得其他学生一道这么唤我……”
奚音震惊。
这段往事,她还是头一回听。
成为池青之初,她只顾着寻找回去的方法,完全不曾探寻过池青这个人是何种模样。
后来,她死了回去的心,就慢慢接受了“她已是池青”的这个事实,更没有心思去挖掘池青本人,只惦记着与时芥厮混。
不成想,池青竟是这般顽劣的一个人!
而正体味着丧母之痛,还要被别人赋予这样恶毒的称呼,林梧的心里该有多难过?
觉察到旁侧人眼中的哀伤,林梧手指微动,刚要抬起,又放下了。
他面上如水平静,继续道:“后来池青落了水,生了场大病。待她病好后,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有学生喊我‘天煞孤星’,她竟还会出言制止。”
话声到这戛然而止。
林梧所说,奚音有点印象。
她记得当时林梧坐在园子里看书,有几个小皇子在不远处议论,那分明是背后瞎聊,却是很大嗓门,仿佛就怕林梧听不见似的。
于是,奚音就美救英雄,冲过去教训了他们一顿。
具体教训的话语,奚音已不大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两手在腰上一叉,怪有气势的。
等等……
经得林梧这么一提醒,似乎正是在这件事后,林梧开始疯狂打她的小报告,只要她逃课,就必然会被抓,害得后来时芥逃课也不带她了。
这不是妥妥的恩将仇报吗?
想到这,刚对林梧生出的怜惜感顿时少了大半。
林梧忽而看向奚音,目光如鹰隼,仿佛能够看破藏在白栎皮囊下的灵魂。
奚音被看得一哆嗦。
“竟……竟还有这等往事。”她端起杯盏,向着林梧递去,“殿下,您说了那么多,不若喝点茶水,这茶水该是都凉了。”
眼皮一搭,林梧瞧着奚音手中的杯盏,那是她的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