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真的不懂么?”他的眼神弥漫着一丝哀怒,“你爱他,究竟是为何?”
一句话,让她愣了一下,心里犹如遇了刺一般,有那么一丝轻微的疼痛。
“还是,为了报复我?”他一再逼问。
“六皇言重了。奴婢同五皇之间,与六皇无干。”
微微冷笑,抬起头來,对上了恳切而又如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眸,似笑非笑道:“有那么一刻,我真后悔当初对你说了这样重的话!”
他是在道歉吗?若是从前,她定然会很高兴吧?即便犯贱地不再计较他从前伤了自己之事,也是值得的。可如今,已是不同了。
她缓缓道:“六皇说什么,奴婢不明白。从前之事,奴婢早已不记得了。”
他冷笑,不再看她。目光,停留在被掩闭的寝宫门那,隐隐射出锋芒的光。
“六皇再跪下去,娘娘也不会知晓,六皇何苦伤了自身呢?六皇所谓何事,是否愿意说与奴婢听?奴婢替六皇劝劝皇后娘娘。”
他依旧不言,仿佛不曾听见她说的话。
就这样陪着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寒风微微刺骨,双脚早已是麻痹不已。但见他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她心里不由得好奇着究竟是什么样的耐力让他连折磨自己都这样狠心!
月色迷茫,明晃晃地让人眼眸微微生了几许困意。稍稍叹了一口气回头一看,他仍是姿势端正地跪在那,表情严峻。知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说服他那倔强的性子,于是只好福礼告退:“夜已深了,奴婢先行告退。还望六皇保重自身。”
说完人已走了几步远。回头一看,见他毫无任何言语。清冷的月光下衬得他的背影更为冷漠。她无奈的摇摇头,但又有几分庆幸。他的心境深如海底,即便她想去懂,只怕也会有心力交瘁的那一天吧。为何他就不能像五皇那样,能够与她畅谈天地人和?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是站在了房门外了。
“怎么样了?六哥回去了吗?”灵曦焦急地扑了过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梦晴摇摇头,道:“抱歉,灵儿,我已尽力了。六皇性子执拗,连你这个亲妹妹也未能劝得动他,我又怎能劝得动?”
灵曦听说,脸色不由得暗沉了下去,十分难看。
“六皇是皇后娘娘唯一存活的皇子了。按理來说六皇提出什么要求,娘娘都会有求必应。今儿怎么会闹得这样?六皇到底提了什么要求?”
却见灵曦一阵焦急,眼中依然泛滥着泪水道:“我也不知道。今日我奉命去厨房办了点差事,回來时却见母后与六哥便意见不和了起來。我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只听母后一句‘事到如今才提了出來,已是覆水难收了’。六哥听说,当即甩手就走。现如今又折了回來,跪在母后寝室外不愿离开。”
她细细想着,实在是从中品细不出皇后的言下之意。然心情渐烦,亦不愿再去思索过多。于是轻轻握过她冰冷的双手道:“六皇虽然执拗,但终究知道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咱们在这干着急又有何用?说不定不去劝,他反而觉得无趣,不久便离开了。别想太多了,回去睡吧。”
就这样柔声劝着,她才将灵曦送入房门。
几天下來,六皇推病窝在府中,干脆连朝堂那边也推辞了。然听府中人來报,称其近來茶饭不进,偶尔食过一两口,便就此作罢,连人也消瘦了许多。皇后为此心疼不已。思來想去,只好对來者道:“罢了,本宫就这么一个皇子!他不爱重自己,难道本宫也坐视不管吗?你去回他,就说本宫说的,他的要求,本宫答应了,几天后便替他安排妥当。”
一事让梦晴惊讶不已,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认识了他这么久以來,从未见过他会为了一个要求执着至此。然是向皇后提出,那便不会是朝中之事。那又是什么?但皇后娘娘在此,她也不好发问,于是这种好奇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烟消云散。
又是几天内,一连有六府上的內监汇报着每日工程之事。自母子冰破前嫌后,六府上便开始对西房处进行一系列的修正改建,尽量达到让人焕目一新之美感。
西房门,乃是六府上最为富贵风水宝地。然而因着多年來未曾入住,内室布置也渐渐陈旧了许多。从前曾听闻皇后多次要求六皇以静妃之嫡妻身份入住,但都未曾答允。后來兰夫人嫁入,众人又揣测着这等娇纵女子是否能得六皇心意入住于此。毕竟对于府上人言,如此富贵之地,应当是给六皇认为最为值得的人住进去。然而兰夫人到底也还是沒有这等福气。
如今豁然修建,想必定是有了入住之意。但至于以后如何,又无人知晓了。毕竟,他们的主子,是如此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