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夜沉默了一会,没有不承认,“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既然活不久,得离她远点。”
左辞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有么一段,白锦夜对于身后事的安排改了又改,但每次改的,都是跟裴清歌相关的,他总是怕安排得不够妥帖。
有两次还说裴清歌的事似乎也不用他安排,没有他裴清歌也一样能活得好好的。可话虽然这么说,他也还是仔仔细细的交代,生怕有什么疏漏。
“少爷,这些话,你跟夫人说过么?”左辞又问。
白锦夜摇了摇头,“左辞,她……”他说着迟疑了会,半响才改口道,“她心里没我,也不厌恶我,对她来说,我和你、和司空、和大街上任何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但你若是真的说了,夫人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吧?”左辞皱了皱眉,“你不说,就什么都没有,你说了,万一她就留下了呢?”
“她跟我说的很清楚了。”白锦夜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她想走就走吧。”
“少爷,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左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干了之后才道,“夫人要走,你又不留,那不是彻底的结束了么?你要是真想跟她在一起,就豁出去一把,求她留下来啊,你要是拉不下脸,属下拉得下来,属下去求。”
白锦夜捏着手里的酒碗,最终还是说,“她修习的术法,让她没有七情六欲,跟我能不能拉下脸没有关系,跟谁去求她也没关系。”
“不可能!”左辞摇了摇头,“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阿猫阿狗一匹马一头牛养的久了都有感情,人怎么可能没有?那鬼卿呢?冷鸢呢?她若是没有七情六欲,她怎么……她怎么当初见到鬼卿的时候那么激动?”
“说是他们认识得早,那会她还没开始修习术法。”白锦夜低声道。
“所以啊,她还是有感情的,可能……只是修习术法的时候,太专注了,或者……”左辞挠着头,“或者就是……就是……像那些尼姑和尚道士一样,太清心寡欲了,可绝对不可能没有。”
他绞尽脑汁,憋了很久,最后才说,“要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属下觉得她也不应该有什么善心,有善心的人不可能没有感情。”说完他又给自己肯定了一下,“对,就是这样。”
白锦夜抬眼看他。
“再说,当时王府出事后,夫人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她不还是留在月城处理枯尸的事么?夫人要真是没有七情六欲,那也不该有悲悯之情,她可是北冥国人,天风国月城百姓的死与活,华擎和倪徵还有军中将士的安危跟她有什么关系?”左辞继续道,“反正属下不信。”
“你什么时候开窍的?”白锦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关心则乱,属下都是瞎说的。”左辞干笑了两声,“夫人于少爷你,于张太妃,于月城和栎阳的百姓,于华擎倪徵还有咱们军中那么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有救命之恩,属下当然是希望少爷和夫人能好好的在一起。”
白锦夜站起身,转身要走,顿了顿,又转回来,把碗里的酒喝光,甚至还把酒坛里的酒往身上洒了些,随即一身酒气的往回走。
左辞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酒壮怂人胆,王爷在王妃面前也太怂了点吧?
*
裴清歌以为白锦夜不会回来了,本来都已经快睡着了,却突然听到门被推开,属于冥尸特有的气息也跟着到了。
这中间,又掺杂着酒气。
不过反正白锦夜不在床上睡,她也没在意,翻了个身,刚闭上眼睛,就听着脚步不是往软塌那边走,而是往床边来。
她立刻坐起来,床幔也被人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