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以钱铺路贿守将,酒肉穿肠剑锋亡。乔装潜逃归国去,楚服拜亲倍欣赏。王孙出城无顾忌,围攻大军更猖狂。竟有媚秦奴颜者,却遭批驳无言抗。
新垣衍不禁笑说道:“燕则吾不知,若是魏国,则吾乃大梁人也!先生又岂能使吾助赵乎?”也是不大相信此话。鲁仲连严肃说道:“魏未睹秦称帝之害,若睹其害,则助赵必矣!”新垣衍道:“秦称帝,其害如何?”鲁仲连即道:“秦乃弃礼仪而上首功之国也!恃强挟诈,屡戮生灵,彼并为诸侯,而犹若此,尚肆然称帝,益济其虐,连宁蹈东海而死,不忍为之民也!而魏乃甘为之下乎?”新垣衍道:“魏岂甘心为之下哉?譬如仆者,十人而从一人,宁智力不若主人哉?诚畏之耳!”鲁仲连道:“魏自视若仆也,吾将使秦王烹杀魏王矣!”新垣衍一听此话,骤然不悦道:“先生又岂能使秦王烹杀魏王乎?”鲁仲连便道:“昔者九侯,愕侯,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女而美,献之于纣王。女不好淫,触怒纣王,纣杀女而烹九侯。愕侯谏止,并烹愕侯,文王闻知窃叹,纣拘之于羑里,几乎不免于死,岂是三公智力不如纣耶?天子之行于诸侯,固如是也!秦肆然称帝,必责魏王入朝,一旦行九侯愕侯之诛,谁能禁之?”说的慷慨激昂,有理有据。
新垣衍听了此话,沉思未能答,鲁仲连又说道:“不唯如此,秦肆然称帝,又必将变易诸侯之大臣,夺其所憎,而树其所爱,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之室,魏王安能晏然而已乎?即将军又何以保其爵禄乎?”新垣衍听罢,乃蹶然而起,再拜谢道:“先生真天下士也!令吾佩服之至,衍请回复吾君,不敢再言帝秦矣!”随后备车返魏,不再游说赵王。秦王起初闻魏使来议帝秦事,不觉甚喜,命缓期攻城,以待结果,及闻帝意不成,魏使已去,不禁叹道:“此围城中有高人,不可轻视之!”乃退营屯于汾水,告诫王龁用心准备。待魏使去后,平原君又派人到邺下,求救于魏将晋鄙,却被晋鄙以王命为辞,还是不肯进兵解围。平原君无法,只得写信给信陵君无忌道:“胜所以自附为婚姻者,以公子高义,能急人之困耳!今邯郸日暮降秦,而魏救不前,岂胜平生以相托之意乎?令姐忧城破,日夜悲哭,公子总不念胜,独不念姐耶?”甚哀。
信陵君得书,数次去敦请魏王命晋鄙进兵。魏王道:“赵自不肯帝秦,乃仗它人力却秦耶?”始终不准许其请。信陵君又让宾客辩士,对魏王百般巧说,魏王只是不从。信陵君便说道:“吾义不可以负平原君,宁独赴赵,与之俱死!”乃具车骑百余乘,遍约宾客,欲直犯秦军,以徇平原君之难,宾客愿从者千余人。当队伍行过夷门,与侯生辞别,侯生道:“公子勉之!臣年老不能从行,勿怪,勿怪!”信陵君屡目视侯生,想请其有言可行否?可侯生并无它语,信陵君怏怏不悦而行,约走了十余里,心中自念:“吾所以待侯生甚恭,自谓尽礼,今吾往奔秦军,行就死地,而侯生无一言半语为我谋,又不阻我之行,甚可怪也!”乃停住宾客队伍,独自引车回见侯生,宾客们皆道:“此半死之人,明知无用,公子何必往见!”信陵君就是不听。
却说侯生这时立在门外,望见信陵君车骑转回,便笑着说道:“赢固测度公子必返矣!”信陵君问道:“何故?”候生便道:“公子待赢厚,今公子赴不测之地,生死未卜,而臣不送,必恨臣,是以知公子必返。”信陵君乃再拜道:“无忌自疑有所失于先生,致蒙见弃,是以还请问其故耳!”侯生道:“公子养客数十年,不闻客出一奇计,而徒与公子犯强秦之锋,如以肉投饿虎,何益之有?”信陵君道:“无忌亦知无益,但与平原君交厚,义不独生,先生何以策之?”也是希望侯生能有奇计之谋。侯生便道:“公子且入座,容老臣徐想计策。”信陵君便屏去从人,侯生叩问道:“闻如姬得幸于魏王,信乎?”信陵君说:“然”,侯生道:“吾又闻如姬之父,昔年为人所杀,如姬言与大王,欲报父仇,三年不得,公子使客斩其仇头,以献如姬,此事果有否?”信陵君道:“果有此事。”说的十分肯定。
侯生听后说道:“如姬感公子之德,愿为公子死,非一日矣。今晋鄙之兵符,在大王卧室内,唯有如姬力能窃之。公子诚意开口,请于如姬,恐必从之,公子得此兵符,夺晋鄙军权,以救赵而却秦,此五霸之功也!”信陵君听后,如梦初醒,再拜称谢。便命宾客先待在郊外,而独回车至家,支使宫内所善内侍颜恩,将窃符之事,暗求告于如姬。如姬道:“公子有命,虽使妾去蹈汤火,亦何辞乎?”在当夜,如姬趁魏王饮酒酣卧,如姬即盗虎符给了颜恩,即转至信陵君之手,信陵君既得兵符,复往辞侯生。侯生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信,或从便宜,复请于魏王,事不谐矣!臣之客友朱亥,此天下力士,公子可与俱同行,晋鄙见从甚善,若不听,即令朱亥击杀之!”信陵君听后不禁伤感,因此显出悲情落泪。
这正是:拥秦称帝主意偏,
不解后患无穷延。
明人高论辩疑惑,
顿使迷津澄透穿。
公子贤义急救赵,
只欠善计将兵搬。
请教侯生老门吏,
洞察奇谋妙极端。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