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尖叫声,整个院落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视着猪圈门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赶紧去看看咋着了!”随即便有胆大的妇女着急忙慌的走向猪圈,而院落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一种莫名的惊惧以极快的速度在人们心头蔓延开去。赵金凤等人匆忙跑出堂屋,吴秀莲边跑边问:“咋啦?咋啦?”而此时,头先跑进猪圈的两个妇女一边一个搀着虚脱的周梦雨出来了,其中一个妇女说:“没事儿,秦海媳妇给猪惊吓住了!”
周梦雨羞愧难当,于众目睽睽之下恨不能扒出条地缝钻进去,却又忍不住低声纠正道:“错啦,不是秦海媳妇,是岭哥哥媳妇。”众人忍俊不住的乐,却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不是乐的时候,硬生生的将乐憋回去了。秦岭从赵寨回来,听闻此事,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尴尬。赵金凤当时就给气得变了脸色,扭身回去堂屋了。秦怡和秦芳随后跟进来。秦怡本想借机再说些周梦雨的不是,猛见赵金凤脸色极其难看,且支撑不住似的坐在麦秸上,顿时吓了一跳,不敢言语了,只挨着赵金凤坐了下来。赵金凤想努力忍住眼泪,却忍不住,两行热泪顺脸颊滚落而下。很想抱怨几句,发两句牢骚,又恐被外人听去,憋闷得几乎要窒息了。
秦芳见她脸红脖子粗,青筋爆起多高,暗叫声不好,急忙给她捶背抚胸,一面轻声道:“婶子,婶子,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谁都有吓着的时候,只不过她吓着的时候不是时候罢了。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您没看她都难为情得抬不起头来了么。”秦怡说:“小芳姐,你咋替她说起好话来了?”赵金凤听了秦芳的话,设身处地的为周梦雨想了想,慢慢缓过劲来,幽幽叹息道:“不怨她,想她也是吓失了机吧,一个闺女家,胆子小,不经得吓!”秦怡说:“娘,猪就管把她吓成那样儿,她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吧!”秦芳说:“小妞儿,你就别再煽风点火了!”
秦怡说:“小芳姐,你不想给俺大哥当媳妇了呀?”秦芳气道:“秦小妞,都懒得搭理你了!”赵金凤说:“好啦,你俩去那边坐着去吧,叫我自个清静清静。”秦芳和秦怡去了棺材那面。赵金凤闭上双眼,感觉得心力交瘁,不愿独活世上的念头慢慢爬上心头。吴秀莲拉着周梦雨走进来,让她坐在赵金凤的里面,并叮嘱她再也不要到院子里乱跑了。周梦雨自觉当众出丑丢人了,唯恐秦岭因此而不要她了,忐忑不安坐卧不宁,不多大会儿便忍耐不住站了起来。吴秀莲忙问:“才坐下,咋又站起来了?”周梦雨说:“不中大娘,我得找岭哥哥去!”
吴秀莲说:“他忙得跟捏叉的了,你就别再去给他添乱了,安安生生的坐会儿不中么!”周梦雨犹豫道:“可是•;•;•;•;•;•;我心里没底儿!”吴秀莲耐着性子道:“跟大娘说说看,你害怕个啥?”周梦雨说:“刚才那一出儿,岭哥哥该生气了,气我给他丢了人,大娘您说,岭哥哥不会不要我了吧?”赵金凤开口说:“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不要你!”那边秦怡不满的叫声“娘”,以此表达对她这个表态的强烈抗议。吴秀莲说:“你娘都这么说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周梦雨羞红了脸,坐下来依偎着赵金凤,甜甜的喊了声“娘”。吴秀莲取笑道:“小岭他娘,赶紧去给闺女拿改口钱!”那边秦怡说:“给她拿个噙口钱还差不多!”一语未了,院子里一片喧哗声,原来周来祥拉来了扩音机、大喇叭及话筒,还有一盒磁带。赵金凤走出堂屋跟周来祥说话。周梦雨见到父亲,自然十分开心。周来祥原本还为没有电犯愁,见电已接通,再无可担心的了,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将大喇叭绑在枣树上,接通扩音机,插上话筒,试了一回,又放了一会儿磁带。
因不见秦岭,周来祥问道:“秦岭不在家么?”秦薄飞说:“去赵寨磕头去了。”周梦雨心道:“原来岭哥哥没在家,幸亏没在家!”她只想到秦岭没在家就不会知道她刚刚做下的糗事,却没想到一定会有人当笑话讲给他听。周来祥哦了一声,将赵金凤拉到西屋说:“嫂子,等教研室刘海坤主任带领师生来吊孝,你一定记着把咱商量好的两个要求向刘海坤主任提出来,千万不要忘了!”赵金凤说:“刘主任也来呀?”周来祥说:“来,他是教研室主任,哇口乡教育界的头,跟薄厚哥又是多年的老伙计,于公于私他都得来!”
赵金凤说:“那那个会计常万友来不来?”周来祥说:“他是会计,肯定得来,教研室的份子钱还在他手里拿着哩!”赵金凤没言语,心说:“来就来吧,一再的事儿了!”可是想到他要来,仍禁不住的心中发紧。忽想起黑袖章的事儿,张嘴要问估计能来多少个老师,偏巧周来祥也有话要说,两人便同时打住话头,让对方先说。推让了一回,周来祥说:“嫂子,梦雨没给你惹麻烦吧?”赵金凤怎能将对周梦雨的诸多不如意说给她爹听呀,只是说:“哪儿有惹麻烦呀,那闺女挺喜见人的,我打心眼儿里喜欢,就是她跟俺家小妞儿有点不顶脸,可能都是孩子气吧,又不多熟,时间长了就好了!”
周来祥说:“嫂子,说句实话不好听,俺两口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惯得上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说她,在家里就不讲了,到了这儿还任着性子来,那可不中,这事儿交给我了!”赵金凤说:“说的是呀,小妞儿也是给娇惯坏了,我都吵她好几回了,可是想一下子改过来也不现实,慢慢来吧。”周来祥说:“嫂子你多担待些吧!刚才你想说啥来着,嫂子?”赵金凤说:“是这,做袖章的时候,不知道管来多少老师,也没个人问,我就做主只做了百十个,你看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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