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毛来了。徐懋功问:“潘兄弟,这么长时间,去了哪儿呢?”
“那次打死官差,心中不安神,出来捕鱼散散心。时间长了就谈忘了此事,恋家想家回家种地。实指望安居乐业,不期又要征兵征夫,在家不得安宁,故而找到瓦岗寨来了。”
“来了就好,随我巡查寨外水泽地。你的女人孩子呢?”
“在寨外水泊小船上。”
“这里不通外水道,你的小船怎么能够划到这里来的。”
“这个容易。我这小划子船吃水八寸深,船宽三只。水浅的洼地扒掉一点泥就过来了。遇到旱地,我夫妻俩用竹嵩抬着走。有道路时候,船底上搁个独轮子推着走。”
“一牛车拉十担,装十担的木船有多大?”
“不大、不大,我这小划子能装八担。船阔加一尺,载重翻一番。四尺宽的平底船,吃水一尺深,能装二十担。”
懋功欢笑:“咱瓦岗寨抗拒官军有绝招了,水陆联通。”
香味,蟹香味。每天的早晚两次,瓦岗三雄例行议事。翟让说:“懋功三弟,你怎么想起吃螃蟹?”
懋功说:“白马县一个名叫潘飞的朋友投奔我。一只小划子船直达瓦岗寨外壕沟,让我吃了一惊。如果是官兵如此直达瓦岗寨,咱仨都得完蛋。潘毛船上有螃蟹,我拿来与大哥二哥解馋。”
单雄信说:“潘毛,是初次勘探瓦岗水泽地遇到的那个小伙子。潘毛逃避工役,官差逼他的女人顶工,又见色起意。懋功相助潘毛,杀了那个官差。潘毛迴避到水泽捕鱼虾,故而与咱俩相识。”
“吃了人家的嘴短。懋功,你的朋友潘毛,是否有啥需要帮忙?”翟让对外来人都存有一点戒心。
“潘毛自食其力,无需特别帮助。大哥,早先咱仨人隐姓埋名,随着人口增多,无法隐姓埋名,亦无需隐姓埋名。螃蟹脱壳时软弱无能,脱壳后长成坚硬身躯。咱们瓦岗寨已经是过了脱壳期的硬壳螃蟹,应该伸出八只蟹脚触探四方。”
“象螃蟹那样横行霸道?”
“横行无敌而不霸。瓦岗寨自卫队能否像螃蟹这样,前后左右进退自如。前进,水陆连通。后退,船断陆路。速进速退,追兵望我而不及。”懋功手持蟹螯比划。
“进,水陆连通。退,船断陆路?你细细说明白。”
“咱们瓦岗寨为了安全防守,没有四通八达的旱路,其实不利于发展壮大。听闻隋皇帝制作六十万辆独轮鹿车运军粮,独轮鹿车在田间小道也能推行。咱瓦岗寨应该以独轮鹿车联通四方旱路。”
“如何防范外人入侵呢?”
“四尺宽的平底小木船,装载二十担,吃水只有一尺深。咱们把水泊中蓄鱼水槽全部连通,瓦岗寨四周整个水泽地犹如一个蜘蛛网。咱们瓦岗寨就作为大蜘蛛,坐等吃美食。”
“想想也真美,水路网格一样通达,可以做到,如何兼顾四方通达旱路呢?向北的过河拆桥尽头路,架桥拆桥,驴车拉桥板,费人费力。”
“以小船架桥板,船到路通,船离路断。小船隐匿远处芦苇荡,船主人放鸭、挖藕、逮鱼虾,足够自食其力。”
“断桥绝路!”单雄信乐得拍掌。“从外地旱道进入瓦岗寨,要经过几十道断桥绝路。守路的船主人在船上安置双弓弩,百步之外隐蔽射敌。笑看天下谁能敌。”
“笑看天下谁能敌!”翟让兴奋不已。“阡陌小道,配用独轮鹿车,船板搭个轻便桥就能过河。田间收割、送干粪,忒方便了。每户人家配置一辆独轮鹿车。”
“每一个放鸭户配置一条小船,专门守卫附近的一个道口。四面八方设置了水陆通道,官军从一面进攻瓦岗寨,咱们可以绕道敌后,袭击其后背。”
“瓦岗寨一无山险,二无坚城。将来与官兵对抗,是有难度。”
懋功说:“我小时候打群架,到別人家麦田里去打架,我赢。在自家麦田里打群架,我输。”
单雄信大笑:“贼性!这是天下最好的贼性,好贼不谋自家财。咱们把将来的战场放到远离家、远离女人孩子的地方。义贼好贼卫护家园、卫护一方乡土!懋弟,筹备去南方勘测地形。”
单雄信与徐懋功策马南行,一路勘探地形。沿途有兼作渔人猎人及放鸭人的暗哨。暗哨分布在瓦岗寨以外的四面八方,负责接引外来瓦岗寨的流浪人,驱逐不愿意合作的流浪人。
一个寨丁来报,南方二十里外,有小船沿途清刮洼地淤泥,强力航船,方向瓦岗寨,意图不明。
单雄信、徐懋功凭着熟悉的地形,催马奔向那个方向,二十里地两刻时辰就到了。隐隐望见前方洼地有一条小蓬船,船前有俩人在掌船舵。
不对呀?一丈多长的小船没有船舵,一般都是以撑船篙拖于水面代替船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