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沈欢脑子还是混乱,一边应着,一边在漫无边际的思考。
教训完儿子,沈氏又去教育媳妇:“璇儿。你也要记住,以后不要有大的动作,知道不?你没有经验,遇事可以来问一问,娘亲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了,生了欢儿兄妹,什么事要注意,自是懂的。”
王璇羞红脸。道:“娘,我知道了。”
沈氏这才满意了,转头又对周如怡说道:“如怡,现在璇儿有了身孕,不能套操劳,这个沈家后院之事,就劳你操心一阵子了。如何?”
周如怡大喜点头答应。在古代家庭里。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贤内助,就是对那些默默支持丈夫的女人的赞语。一般而言,内事都是由妻子打理,比如说财产的使用,还有下人琐事,都要去管。这个如何分配。如何管理,都体现了一个女人的本领。妾有时候甚至也是一个家庭地财务。归妻子所管,虽然王璇对她很好。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能逾越。
现在家里的老太太说让她去操持这个家庭。不就是对她的信任么?也一定程度上肯定了她的身份与地位,这一点。周如怡不可能想不到。因此既是欣喜,又是感激,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为之,莫让大家失望!
就这样,在沈老夫人的调度之下,整个沈家,都是围绕着怀了孕的王璇为中心来转了,就像行星围绕着太阳来转一样,脱离不了这个范畴。连作为男主人的沈欢,在这一刻,也没有王璇来得重要了。
对于这种转变,沈欢只能苦笑着接受。接受了王璇是一切的过度,在家里,他不能使气与王璇说话,王璇说什么,都是真理,都是对地,都不能反对。就像绝对领袖一样,地位不可动摇。这都是他母亲做出的指示,好在王璇不是跋扈之人,否则他就惨了。
饶是如此,沈欢还是过着强忍的生活了,强忍着温柔地与妻子说话,强忍着为妻子跑腿,甚至强忍着不能上妻子的床……因为老夫人说了,太激烈的动作不利于胎儿的成长。于是,沈欢夫妇之能强忍了……
好在,沈欢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否则作为年轻人的他,如何去度过这几个月?他终于懂得古人纳妾地道理。这一刻,她们才重要无比呀!
不管如何恼与苦,沈欢心头,更多的是喜悦。快要为人父的冲动已经让他难以自制了,于是大家就看到我们伟大的沈知州,时常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一个人傻傻地笑,甚至在与人打交道,也难掩眉头的那股欢喜——简直明显到只差在脸上写着“我有喜事”的字样了。
他地反常,熟人看在眼里,当然要打听。而有喜事就分享地他,当然炫耀式地把事实手出去。于是乎,一口传一耳,再传几耳,之后就是那句广告语说的“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整个海州城有头有脸地人都知道他们的知州大人,快要有后代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个“爽”不单是自身,还要“爽”他人。无论是否出于真心,海州一些有地位之人,都费了不少心思,把贺喜地礼单送到了知州府邸。而沈欢也就笑呵呵地“笑纳了”,这些都是给他妻子的礼物,又是有后地喜事,谁也说不得闲话,不收白不收嘛!
先是海州有地位的人知道这一消息,贺完之后,民间众人就奇怪了,要打听,于是有了道听途说。再接到,到了八月地时候,不单海州,连外地之人都知道了这一消息。这有这翻效果,除了欧阳发,谁还有这种手段。
不得不说,欧阳发越来越有后世八卦记者的潜质了。俗话说有需要的地方就有市场,深受沈欢影响的欧阳的编辑,也懂得了这一理论,这不,在百姓猜测纷纷的时候,他力排众议,在没有经过沈欢点头的情况下,再一次爆了料,把这私人的消息堂而皇之地登在了报纸上。当然,他不能做的太明显,而是借这一消息,又一次议论了儒家的孝道,从身体发肤等开始论起,从小道到大道——好吧,能与孩子扯上关系的,不正是那句传了多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不得不说,我们欧阳发编辑的笔锋也越来越犀利了,当然,羽翼也越来越丰满,至少沈欢对这个报纸的控制,也没有手段了。当他气急败坏地找来欧阳发,大骂一顿后,就是听着欧阳发大吐苦水了。
我们的欧阳大编辑当然是有说辞的。对于刊登这等私人地消息,理由也堂皇,那就是百姓关注之。既然关注,他们做报纸的,当然要满足这一需要。他沈欢经过这一年的宣传,已经是公众人物了,对于公众人物。百姓都是好奇的,都想知道他生活中的更多事。第一个孩子的消息,当然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有兴趣,他们就会掏钱买报纸,还会夸赞报纸编得好!
为了销量,一切都得靠边站了!这是欧阳发义正词严的道理,他说。因为沈欢公开卖印刷机器。现在,江南几个州。也涌现了报纸杂志等刊物,虽然规模还小。只是发些小道消息,影响力波及不大。可是,潜在地威胁已经有了。如果不奋起直追。若干年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蚕食自己的报纸市场了。因此,他只能想尽办法把读者培养成忠实的拥趸,
也就是说,刊登这等私人消息,他也很无奈呀,若不是你沈大人慷慨把印刷机器公开,又岂有这等窘况?好吧,说来说去,反倒是他沈欢的错了!气急败坏的沈欢,又只能更加抓狂了。没法子反驳欧阳发,只能提防了,提防这家伙,就得提防家贼一般,免得又把自己的某些事卖了出去!
随着消息的散发,谁也不会想得得到——包括沈欢,它会造成那般大地轰动,当然,这已经是说它的结果了。它引起了颇多人的猜测,甚至是嫉妒。
现在的《海州日报》,规模越来越大,发行销售的渠道也越来越得力,在京城的众人,终于不用像以前一样等待别人带回报纸了。因为它已经主动卖到了京城。随着印刷机器的公开,各出也出现了报纸这类东西。为了适应形势,京城地《文艺》杂志,在司马康等人地支持下,又出出一支编辑力量,从事编辑刊行了《京城日报》。
与海州一样,做的是日报,因为与欧阳发关系莫逆,得到了大量办报地经验,这《京城日报》也办得有模有样。至少在官家的眼中,看完《海州日报》,就论到它了。通过它,也能了解一些开封地消息。不过不得不说,作为舆论,政治对它有着莫大的影响,有些事,有些话,他们说起来,有诸多顾虑,不比《海州日报》那般通过,全因它就在京城,不得不顾忌!
八月初地京城已经有了点凉意,酷热还有一点尾巴,夹杂在其中,人们就麻烦了。白日热得很,晚上就凉了,稍不注意,就要着凉生病,实在令人讨厌。
天气变化多端,体现在衣服的变换上。对于衣服,最没有感觉地就是王安石了,他可以一身衣服穿上经年,而不怕别人的笑话,应该他已经习惯了。
这一天,他在王家,穿着一身长衫,有点邋遢,平常威严的脸上,却是有点欢欣了。通过《海州日报》,他知道了自己女儿怀孕了的消息。当时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愤怒,堂堂报纸,没连私人小事都登了上去,而且是他女儿的身份,给人暴出来,总感觉有点没面子。放下愤怒,就剩喜悦了。
三年多了,眼看就要三年,他的女儿,嫁人之后,总算传出有喜的消息了。而且又一年未见,远在千里之后,这份喜悦,就更难得了。说回来,还又得感谢报纸,不是它刊登出来,以他与沈欢的关系,等对方想起报喜家书,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呢!
“好了好了,璇儿终于有喜了!”最高兴的还是王夫人,作为女人,当然知道身为妻子的不容易。王璇她最疼爱的女人,嫁出去几年,还没有一个子女,看在眼里,她是急在心上,却没有办法。随着女儿到了千里之外,她这份担忧,就更甚了,时常与丈夫提起,只能互相叹气。现在。通过报纸,总算看到了令他们喜悦的消息。
“真是菩萨保佑呀!”王夫人眉开眼笑了,她可不管什么政治不政治,只知道,两儿两女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没道理不疼爱。
一家子窝在后院,这会儿肯定谁也不会想得到堂堂参知政事王安石也会露出温柔的笑意。王旁自不必说了,对于妹妹与沈欢。他都没有什么意见。就是王,再不满沈欢,这会儿也只有为妹妹高兴。
“夫君,你说是否要差人送些礼物过去?”王夫人期望地问道。
王安石咳了一声,道:“这些小事,夫人看着办便是了。如何去做,只管吩咐下人去做。或者不用差人。只需通过邮政驿站送过去即可。海州那边,亦有邮政驿站,可以相通。”
王夫人喜道:“这邮政驿站还真是好东西!”
这下子其他三个男人都沉默了,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王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邮政驿站是司马光鼎力办出来的产物,而司马光现在与王安石,已经像死敌一般了。双方在朝堂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大家都不满对方,想要打压下去。
“唉!”王安石叹了一口气。面对家人,不必像在外头一样诸多包裹。与司马光走到这步田地,他也绝对想不到。可是。现在双方已经骑虎难下,只有硬撑下去了。
王夫人也叹了一口气。不理会这些,自顾走开了。
三父子难得聚在一起,有不少话要说,却难以说些什么。王与王安石共同进退,至于王旁,随着年随日长,也越来越有主见了。虽没有入朝做官,在做起舆论来,却也有他的名声了。“元直,现在报纸办得如何了?”到了冠礼之年,王安石给王旁取了表字,这个“元直”就是他的称呼了。至于抱了什么寓意,一个“直”字就完全可以显示了。至于报纸事务,则是王旁的新事业——他跟着司马康等人在《文艺》杂志做了多年,完全熟悉了刊行地事务,可以独挡一面了。
这不,《文艺》杂志要在办杂志之外另办一份报纸,需要有人去支持。司马康有报纸在身,又要帮着修史,没有多少时间了。选来选去,王旁最合适不过了。于是,《京城日报》的主持人,就落到了王旁的头上。
这些日子,日报也办了几期了,效果还算不错,不过明显受杂志的影响,论文多过新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写新闻需要记者,这一点,还有待培养。
其实让王旁做这个支持人,有是有点复杂的。报纸作为日发一期的刊物,比杂志的宣传作用还要大得多,是舆论地有力工具。王旁身为王安石的儿子,有舆论工具在手,是否会为其鼓吹呢?
在这一点上,为了体现报纸消息的公正性,不少人反对把报纸交到王旁手上,最后还是司马康一力挺了下来,认为王旁为人正直,处事公正,不会为了私亲,坏了大事。这下场面就好看了,司马康是司马光的儿子,王旁是王安石的儿子,双方的父亲在朝堂上已经闹得像死敌一般了,现在,一个的儿子要支持另外一个地儿子做更大的事业,这种情况,还真有趣!
在《文艺》杂志里头,除了沈欢,就属司马康与欧阳发的威望最高。沈欢不必说了,作为创始人,总有点特殊的地位。自前几期之后,杂志就交给另外两人打理,杂志能有现今的规模,还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因此,在一定意义上,后来的编辑,最信服地还是他们。
现在欧阳发远走海州,连后来加入地大文豪欧阳修也走了,那么《文艺》杂志最说得上话的就是司马康了。他鼎力支持,别人也只能同意了,何况作为敌人儿子地他都同意了,外人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于是王旁上任了,拉了几个编辑,从事《京城日报》地创刊。
提起报纸,王旁满是热情,不由露出了笑意,道:“父亲,报纸还好,渐渐上了轨道。”
“那就好!”王安石淡淡地说了一声。
王旁犹豫了一下,道:“父亲,其实报纸与杂志不同,它更重事件,是为新闻。以后也许论文要少许多了,应该不会对父亲的变法大事造成什么议论地影响。”
王安石应了一声,不知想什么去了。
王旁又道:“新闻最重公正客观,至于报道什么,是事实就是事实,其他就难论了……”
“知道了,这你不必多说。”王安石打断了他的话,“元直,你长大了,有主见了,你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至于为父这里,哈哈,反对之人还少吗?”
王旁愕然。
王安石突然又道:“对了,听说官家也知道沈子贤有后地消息了,据说会赏赐你们的妹妹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