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十二月七日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秦有雪尚不知道这枚针的用处。而在四分钟之后,他就明白了这枚针的意义。
黥面之刑。
狱吏在他的左脸上刺下了大大的“逆”字。
尊严受辱,秦有雪却无法反抗。甚至于他还松了一口气似的,还好不是炮烙之刑。
秦有雪受完刑后便被扔回了牢房里。
“明天还有你好看的!”狱吏们说道。
秦有雪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怎么?受了黥面之刑?”老者的声音依然仿佛是从那极幽深的黑暗处发出的。带着丝丝的桀骜不驯。
秦有雪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唉……”老者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话语中露出几分感慨,问道:“你多大了,孩子?”
“我十三岁了。”
“十三是个好年纪。三观的塑造,对于世界和人的看法……野心,或者说梦想,各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老者摇了摇头,对秦有雪受黥面之刑似乎感同身受。
“唉……”
“好好睡吧,今晚也许是个美好的夜晚,也说不定呢。”
老者的话似乎带有某种催眠作用,秦有雪睡着了。
这个梦,秦有雪总是反复地做着。他总是梦见自己有好几个伙伴,然后拿着剑去屠龙。真是个好梦呢。但是总觉得最后一无所得,空虚到令人懊恼。
……
“乒乒乓乓”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
“劫狱啦,有人来劫狱啦!”
“快救我,救我!”
秦有雪在梦中被惊醒。一睁眼,一堆火把照得他的眼睛生疼。
有人来劫狱了?
秦有雪立刻爬了起来。秦有雪顾盼四周。只见一群戴着脸谱面具的黑衣人从外面闯进了监牢,人人手上拿着兵器,仿佛彼此有不共戴天之仇般,凶狠地往狱吏的身上招呼。
很快那群闯入者凭借着人多的优势,一步步推进着。而狱吏们的援兵迟迟不来,令他们身陷囹圄,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领头的站了出来,手拿一柄剑。他的剑法奇高,往往一剑就是一个狱吏死去。
领头人摇摇头,冷笑道:“秦王便是派了这些杂碎看押监牢的吗?”
至此,最后一个狱吏也被杀死。
牢里关押的犯人终于憋不住了,齐声大喊:“好汉救我!好汉救我!”
领头的黑衣人对犯人们的喊叫充耳不闻,只走到了监牢的最深处。那里关押着神秘老者和秦有雪。
领头人一剑劈断了牢门的锁。在秦有雪目瞪口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领头人面对老者鞠了一个深躬。
“在下嫪毐,想请孙膑先生出山!”
老者睁开眼睛,看了看嫪毐,说:“你有心了。但我是不会出去的。”
“先生还未问过嫪毐所为何事呢。”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曾与太后生有子嗣,妄图嬴政死后让自己的后代当皇帝。但后来东窗事发,你的孩子被赐死。你之所想,不过是欲除秦王嬴政罢了。”
嫪毐直起身子,露出那双蕴含复杂心思的眼睛,缓缓说道:“先生,这难道不对吗?天下苦嬴政久矣!秦王嬴政乃是祖龙血脉,人龙混血。其人冷血狠毒,常放纵手下豢养的飞龙去吞食百姓,且以此为乐。他又筑长城,修阿房宫,劳民伤财无数。最主要的还是其人灭六国,杀戮六国人民无数,天怒人怨!先生,我们‘逆苍天’组织便是要诛灭嬴政,还复六国!”
“对于先生的才能在下早有耳闻。先生和庞涓虽都师从鬼谷子先生,但君不见桂陵之战中先生用围魏救赵的计谋大败庞涓,又于马陵之战逼死庞涓。无论是术法或是谋略,先生都是当世最了不起的一批人。”
“我嫪毐是听从了您的师父鬼谷子老先生的安排而来。还望先生看在在下没有功劳也有疲劳的份上,助嫪毐一臂之力,也助天下人一臂之力!”
孙膑看了嫪毐一眼,说:“即使是我师父的命令也不行。你走吧,再不走白起一到,连你们也得留下了。”
“先生!”嫪毐还想说几句话的时候,就被孙膑打断了。
孙膑挥了挥那肮脏的袖袍,仿佛刮过一阵大风,那嫪毐以及其他的黑衣人就全部从牢房里消失了。
“老先生,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呢?”秦有雪好奇地问。
“为六国人是假,为自己是真。我跟他去真颠覆了秦朝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换了个君王而已。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唉……”
孙膑看了看秦有雪道:“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趁机逃跑,更待何时?”
秦有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只道一声:“老先生保重!”然后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