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媳妇看到收音机不见了,不顾小宝的阻拦,把孩子放到炕上就向正屋走去。
她站在正屋的门口,质问:“喂,我的收音机到哪去了?”
斩钉截铁的口气似乎认定就是周氏拿走了一样。
周氏正在给女孙做棉鞋,初二二女儿来的时候带着三岁的小外孙,穿着买的棉鞋,不暖和还夹脚,她当天就根据孩子的脚剪好了鞋样。
“我怎么知道?”周氏头也没抬。
“这大过年的,家里就你在,你没见,难道收音机飞了?”
“我不是给你看收音机的。”
“是不是你拿给你女儿了?”
“你说什么?”周氏抬起头,气愤地看着她。
“她五月份来的时候就明显喜欢那台收音机,是不是你偷偷拿给她了?”
“我没那么下作!”
“你下作的事还做得少吗?”
周氏甩掉手里的针线,一下子跳到地上,瞪着眼睛让她再说一次。
听到争吵声的小宝赶进正屋,没有让媳妇少说两句,直接对着母亲说了第一句话:“你又想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再打一次?”
周氏错愕地愣在原地。
“你为什么总是做这种事呢?”
“你也觉得是我拿了?”周氏盯着儿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小宝没说话,躲开周氏的目光,头斜向一边,说:“要不是你平日里经常偷鸡摸狗地,也不至于怀疑你。”
周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最爱的儿子用“偷鸡摸狗”来形容。
她气得脸都变形了,几步飙上前去,举起了手。
“怎么?你还想打我男人?”
有小宝撑腰,小宝媳妇瞬间变得底气十足,抢在前面挡住了周氏的手。
周氏颤抖着的双手慢慢垂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小宝。
这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人,是她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是他想要星星也愿意上天为他去摘的人,是她的珍宝,是她的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化成了泡沫。往事一幕幕地从眼前浮现,她怔怔地看着那张早已经变成了大人模样的脸。
一切都没了意义,在这个家里,她成了多余。
周氏感觉两眼发黑,她尽量睁大眼睛,想把眼前的路看得真切些。她绕过小宝和儿媳,走向门口。
年味还在村子里弥漫,那些锣鼓声、欢笑声,在周氏的耳朵中都成了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