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向娣似乎看穿了谨月的心思,干脆在谨月旁边坐下来,和她聊起天来。
她说自己本是河南人,因为是女孩,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她的养父母是隔壁村的一对孤寡老人——养母年轻时流产伤了子宫,后来一直没有再孕。
养父母很善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给予她的爱不减其他同龄的孩子。
她25岁那年,和村子里的一个小伙喜结连理。为了便于照顾已经上了古稀之年的父母,善解人意的小伙也不顾其他人的嘲笑,就主动入赘了进来。
郎情妾意,男主外女主内,日子被他们过成了诗,四年后的秋天她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凡而美好。
儿子5岁的时候,她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养父母年龄大了,时常有个头疼发热,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吃什么药都不顶用,最后还是得打点滴,而打点滴并不便宜。
几亩薄田只够糊个口,换钱可谓天方夜谭,生活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和大多数庄稼人的想法一样,年轻的丈夫选择了外出打工。
为了多挣点钱,丈夫总是加班加点,逢年过节也留守在流水线上。第二年的春节前,她把7岁多的儿子和2岁多的女儿留给养父母照看,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谁知道丈夫没有见到,她却被骗到了陕西。至于怎么被骗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翁向娣眼睛看向前方,轻描淡写地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谨月一直半张着嘴,她的内心受着巨大的冲击。
她以为她命苦,可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悲惨的人,最最让她震惊的是哪怕被生活如此残酷地蹂躏过,这个女人的目光仍然那么坚定。
“我一直觉得,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好的,不管你怎么挣扎,怎么不甘心,最终都不得不妥协。”
翁向娣望向那一摊纸灰,喃喃地说,就好像在对它们说一样。
谨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在这种时候,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以致于谨月都不忍心再谈了,于是她转移话题。
“苏江对你还好吧?”
翁向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他心不坏,但性子软,总是听他爹娘的。”
他爹娘是什么货色,谨月还不知道吗?
一股仗义与豪情突然涌上谨月的心头,她冲动地说:“你好好的吧,我会帮你逃出去。”
“嘘,别乱说。”翁向娣急忙示意谨月住口,并指了指路边。
谨月转过头一看,苏江的歪嘴娘正站在路边,装出一副刚好路过的样子。
谨月气不打一出来,这是你们儿媳妇,不是囚犯,用得着你跟前跟后吗?
看到谨月看了过来,苏江娘喊道:“咦,那不是谨月吗?你这大清早地干什么呢?”
“哦,我和向娣聊聊天,怎么,你找她有事啊?”
“没,没事。”
“好,那你先忙,我们过会就回去了。”
苏江娘悻悻地走了,谨月看着那个明显驼着的背,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