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月的身子一向比较弱,早上去地里烧纸钱受了点风寒,回去就有点头晕,勉强挣扎着做了早饭,收拾完碗筷后打算休息会,可儿子哭闹个不停,又爬起来给儿子喂了奶,苏老二看谨月身体不舒服,就把苏微带去地里了。
哄睡儿子后,谨月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谨月刚一进家门,前世的母亲就从卧室冲了出来,样子凶神恶煞。
桌子上摆着谨月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炖牛腩、可谨月刚一坐到餐桌旁,它们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起来。
谨月伸着筷子,随着碟子起飞,他们飞啊飞,穿过了河流、跨过了高山,谨月看到了朝着河对岸张望的外婆,看到了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街。父母、朋友,还有那些童年的伙伴、校园的同学,他们都出现了。
他们挥舞着缎带、衣服、领巾等,似乎在迎接她,又似乎在送别她。谨月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要给他们说,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
风起来了,越刮越大,谨月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着风飞舞,眼看着风要将她带向沟壑,她开始大叫,开始挣扎,这时候她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声音不大却很凄凉,似乎被大人抛弃了一般。谨月想着自己的孩子,挣扎着要摆脱风的捉弄,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和风对抗。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鲜艳美丽,谨月停止了飞翔,望着彩虹微笑。
彩虹幻化成一个孩子的模样,向她伸出了小手,谨月看出来了,那是她的儿子,她开心地奔跑起来,想要去拥抱他,可就在她即将触及到时,孩子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了咯咯的笑声,在大山深处回荡。
“玺儿!”在失足掉进悬崖前,谨月大喊了一声。
全身一抖,谨月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感到心跳地厉害,下意识地看向一边,没看到那张小脸,她如同疯了一般猛地掀开被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被子下的苏玺脸色发青,没有一点气息。
谨月一把抱起孩子,巨大的恐惧让谨月变成了哑巴,她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只顾着紧紧抱着怀里的小肉体。
“玺,玺儿。”谨月大声喊道。
“哇……”苏玺终于哭出了声。
谨月全身酥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真是差点要了老娘的命。
谨月想到刚才的梦,冷汗都流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噩梦而庆幸,要不是刚才被惊醒,孩子恐怕早就……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谨月时常会想起翁向娣。
她的眼神,她的目光都挥之不去。
自从上次聊过天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直到半个月的一个雨夜,苏老二和谨月去河道拉沙子,回来经过苏江家门口时,一个黑影正蹲在大门侧边的水沟边呕吐。
从声音中谨月判断出是翁向娣。
这大晚上的,她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人,谨月总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与信任感。
苏老二停下板车,谨月快速地走过去,扶她起来。
接着门缝中透出的一点光线,谨月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脸色苍白,颧骨高高凸起着。
“你,这大半夜的是怎么了?”谨月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替她擦着头发。
“苏江到哪去了?要不要我去叫他?”苏老二朝院子张望了下,回过头问道。
翁向娣摇了摇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