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赠酒囊(2 / 2)

阿薄干大为动容。他很清楚自己在军队里没有根基,和那些兵油子里混出来的带兵官没法比。斛律征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由衷表示敬意的人。虽然这敬意是用东西换来的,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斛律征啊,我想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当一个亲兵,你看怎么样?”

斛律征愣了一下。鲜卑人生性热爱自由,不喜欢被拘束着。虽说进了军队就要讲纪律,但只要不上阵打仗,当兵的还是很松快的。遛马、射兔子、玩筛子、喝酒,基本都没人管。一旦成了亲兵,就得围着长官转,随时随地听招呼跑腿,要是长官找不到人,那可是轻则挨军棍,重则丢脑袋。更为要紧的事,阿薄干这样级别的军官,基本不会冲锋陷阵,他的亲兵是他的影子,也就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当然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阿薄干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回复。斛律征咽了一下唾沫,很吃力地张开口:

“我就是怕当了亲兵,就没机会打仗了。”

当然不能说当了亲兵就没法自由自在地遛马射兔子玩筛子喝酒了。

阿薄干的表情明显地放松了:

“这个你放心,我调你来,就是看中你马术高超,过两天和南蛮过招,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斛律征往前探了探身子:

“南蛮会来和我们打吗?”

阿薄干拿起一把小刀,切下一片牛筋放进嘴里,然后猛地把小刀插在烤牛腿上:

“我料定他们一定会来!”

斛律征一仰头,把一碗酒吞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巴:

“那就好,我就想和那个抢我马的汉人再较量一次!”

陈嵩!

阿薄干默默地咀嚼着牛筋。

这玩意不容易嚼碎。

隐隐的焦躁浮上来。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脖颈子上的伤痕,立刻兴味索然。

“斛律征啊,我累了,要歇息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和弟兄们聚一下,明天来我这里报到。”

斛律征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酒壶,傻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很快,阿薄干听到斛律征含混地唱着鲜卑小调,在的的马蹄声中远去了。这些牧人,醉了也不会摔下马,他们会伏在马鞍上睡死过去,任由马匹把他们带到随便什么地方。

他站起身来,想到外面走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仔细一看,是斛律征装酒的那个革囊。

俯身捡起来,想想自己应该把这个东西挂在腰上,这样斛律征会更高兴。传出去以后,也显得阿薄干将军没有架子,平易近人。

可是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还是把它扔了。

阿薄干!冀州刺史!皇帝外甥!怎么可能从一个牧人臭嘴沾过的革囊口上喝哪怕一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