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鼒双手叠放在腿上,头低下来,暗处的表情极为挣扎扭曲。
我觉得自己此时进来很不合时宜。
“你胸口的伤才好了两天,就急着出去吃冰?”可以听得出来李鼏克制的声音。
李鼒表情难堪地别过脸,突然就看到了我,于是挤眉弄眼的,我也不知道他想让我干什么。李鼏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他那两束锐利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怔了怔。我身体一颤,李鼒迅速地跳下床来拉着我跪在李鼏的面前。
“二哥,都是我一人厌烦了这府里的日子,所以所以找了个人陪着我一起出去”
“不是的,是我想着上街逛逛才才”我支支吾吾的乱了阵脚,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你也是会医术的人,难道不明白冰食过量会损伤脾胃么?”这下子我也没话说了,他继续道,“罚你们二人今夜子时开始,在门外跪到明日巳时。还有,你作为营妓,不守军中规矩,加时三个时辰。”
什么!要跪一个晚上一个白天?
我一下子暴跳了起来,气呼呼地道:“为什么!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胸口有伤啊,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他这么乱吃!”他皱着眉头两眼盯着我看,我绝对不能输了气势,就一直抬高下巴瞪大眼睛看着他,李鼒拉了拉我。
突然,李鼏把我给扛了起来直往外走。
“将军”门外的陈鬯吃惊地看着。
我用力挥舞着四肢,“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告你非礼了啊!”
“喂!李鼏你快放我下来!”
“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跪,我跪总行了吧!”
“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了我吧。”
砰——
门还被锁上了,我就这样被丢到一个小黑屋里,只有一个很高很高的小窗口。月光从那里穿进来,细薄微小的灰尘颗粒被照亮在空气中的一处。除了蝉鸣蛙叫的声音,还时不时可以听到什么东西在“咕咕咕咕”地叫着。我缩了缩脖子。
死李鼏!臭李鼏!
我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之后,不知不觉地就这样睡过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阳光足以把这个小黑屋给照亮了。几声敲门声传来,我爬到门边坐下,把耳朵贴着门听。
“小星月,是我,李鼒,我好不容易才从陈鬯那儿打听到这里的。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等我到弱冠之年便娶了你,到时候我二哥定然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我又不喜欢你,你别动不动就娶不娶的。”
“‘喜欢’是怎么个道理?不是两个人看着合适就可以了么。”我汗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们还挺像的,有时候觉得他比我更像个小孩子。
“算了不说这些了。要不这样,等你出来的时候,我问问我二哥,看看能不能让你做我身边的丫鬟——痛痛痛痛,二哥轻点轻点,嘶——”
我拍了拍门,焦急道:“喂,李鼒,你怎么了?”但是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被一个士兵给放了出来。这么大的府邸,我也不知道自己住的院落在哪里。而且我还没吃饭没喝水,现在肚子又疼的受不了,一定是昨天吃冰带来的恶果。我随便问了个丫鬟,幸好这个丫鬟比较心善,我如愿上了茅房,回了住处。
一推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这几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已经习惯了。
过了几日,伶娘她们说好了与李鼏商榷离开军妓营的事,于是个个打了包袱走人,当时伶娘还神思疲倦地嘱咐了我要注意着点,但是要注意什么却模棱两可的。这真是顶顶奇怪,她们要离开这里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哎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是走同一条路的人,就把这一切当做是缘分吧。只要李鼏别把我给撵走就成。
话说回来最近没见到李鼒,头两天还会悄悄过来与我说话,指不定是被李鼏给闭门思过了。我也学乖了一些,至少没有再翻墙上街溜达,倒是院前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有蝴蝶、毛毛虫和别的虫子,偶尔逗逗它们来解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夜里,比平时晚上要冷了些,黑压压的云聚拢得很快,月光都稍显暗淡。看来是要下雨的征兆。
我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前面地上一只蜗牛慢慢地爬啊爬的。
一只白色的兔子突然闯入我的视线,我又惊又喜,准备抓到它。小白兔一会儿跳一会儿停下来往地上嗅嗅,我往前一扑。
“哎呦——”好像撞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