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魏太子晔(2 / 2)

“太子真知灼见,”齐王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约五六岁的魏国太子,想他在国宴中唯唯诺诺,其实还是有自己明确的想法,不过这想法和魏王也太像了,这么耗下去,始终只有魏国是最得利的国家,“唉”,齐王一声叹息,“虽然这个看法貌似并无破绽,然而,这盛夏一过,就是秋收季节,你魏国以重商为立国之本,我齐国却是以农立国,几十万兵力放在函谷关,国家财力逐渐耗尽,如不能早日踏平秦国,秋收之前,大齐的将士或许不能久曝在外了。”

“当然,目前也并非只有华山一条路可走”,魏晔看着齐王,也轻酌了一下杯中之茶,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茶与酒的区别,就是一个愈饮愈加清醒,一个愈饮愈加迷醉,他决定自己也不能完全活在父王的阴影之下了,“其实,秦军势强,然,也并未强到不可硬战;我近来与父王商议,百年前强秦几乎吞掉魏国,父王对此太过忌惮,国事有盛衰消长,今日之魏国非百年前之魏国,今日之秦国亦非百年前之秦国;百年之前,秦军东进并无对手,百年之后,五国之兵靠硬仗夺回上党,秦军气焰已消,若五国齐心,可组建一精锐之师,绕过函谷关,一举拿下西蜀富饶之地,然后南北夹击,秦国再强,也必然成为囊肿之物。”他站起身来,从侧厅拿出一张战国格局图的羊皮卷,展开给齐王看,“若齐、燕、赵、韩与魏共进退,拿下大秦,五国可转而南下拿下大楚,届时天下五王均分,各国放马南山,息兵罢战,天下岂不再无战事?黎民百烹牛羊以相庆?”魏晔眼中射出炯炯之光。

“太子大才!”齐王道,秦虽荒蛮,西蜀及大楚多有繁盛之地,只是灭了秦国,齐国也落不到很大利益,若是五国能再分了楚国,这千里吴越富饶之地,与齐国毗邻,自然将会划到齐国名下,百年之后,齐国也会记得,齐王田仪时代,拓疆千里,其功堪比比齐桓公了,“太子奇谋啊,这胸襟格局,将会使魏国称霸天下百年以上;那魏王之意呢?是否也同样有此种想法?”

“父王......田兄今日应也有所知”,魏晔与齐王渐成默契之交,在称呼上也不觉用“田兄”替代了“齐王”二字,“父王不擅军争,兵家之事独听萧羽;萧羽乃墨家弟子,墨家你也知道的,善守而不善攻,善以正和,而不善以奇胜,你看从上党到函谷关,每战必是硬仗,并无什么兵家诡术韬略,笑话啊,难道战争就是两个棋子放在一起,看谁兵力多,看谁国力强吗?”魏晔在父亲那里太过卑躬屈膝,今日与齐王渐成好友,谈话间也是一舒胸襟,畅快淋漓。

“孔老夫子曾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但是你看孔老夫子一生作为,无非闲而论道,其功勋比魏大将军吴起如何,比齐相国管仲如何?”,齐王道,“你父王也算是一世雄才大略,二十载大兴魏国,一年内建起五国联盟,半年内西进占领数百里秦国疆土,但是,最近却再无斗志,只想固守,不想拓土了。难道是是这萧将军手握精兵,开始有拥兵自重的想法了?又或是被那青衣迷了神窍,灭了雄心?”

“青衣?”魏晔念及昨日国宴中,那仙女一样的人儿,那个女子的一笑一颦间,便映衬出时间女子是多么的世故庸俗;一举手一投足间,便似是超脱出了凡尘之外;一回眸一转瞬间,便熄尽了七尺男儿的豪情壮志,能够与之厮守,对燕王来说,那就是举国相送都愿意的事情,难道父王亦是如此?

如果换成自身呢?魏晔暗自思量,心中有一丝的火苗被撩拨了起来。这七国天下的雄主之心,这气吞河山的霸王之志,仍旧需要继续隐藏下去,继续等待二十年吗?又或者,这雄图霸业,这江山美人,远如九天之外,又似尽在咫尺之间。

魏晔打了一个激灵,此生从未有过的念头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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