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魏太子晔(1 / 2)

 五更鸡鸣,太子府内,魏晔仍觉得神情恍惚,难以清醒起来;近日频频参与魏王与四大诸侯的国宴,醉酒已成常事。诸王为了是否进军函谷关每日争论不休,父皇貌似就想占住上党,维持既有格局,然而韩、齐、燕几国已经更多的把主力派到函谷关外,大军出征,钱粮消耗颇大,诸王对魏王迟迟不肯出兵意见越来越大。

“父王五十而知天命了,想他励精图治二十多载,魏国日益强盛起来,已经跃然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眼看着父王将成为一代雄主,但是人终究斗不过岁月,年龄越大,这雄心反而越小了。”魏晔挣扎着从塌上爬起来,心想,“父王在位二十年,自己也就做了太子二十年;父王文足以治国,武足以平天下,精神健烁,龙体安康,这太子之位,恐怕要再过二十年,方可更近一步了。”

“禀太子,齐王求见。”窗外传来门客章衍的声音。

“知道了,让齐王去正厅稍歇,我稍后便至。”魏晔道,这齐王和楚王都是这几年新登机,年龄比自己还小一些,都在执掌一国了,自己都已经三十余岁,看样子还要再做二十年的太子,魏晔苦笑,上有明主,下多顽劣。从经史中经常看到,一代雄主之后,继任者往往多为不堪,便是雄主一般乾纲独断,容不得皇子稍露心机,若是这太子处处行事英明伟岸,收了人心,反而会危及自己的太子之位,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然而若太子唯唯诺诺,如履薄冰,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放浪形骸,父王又会担心这太子变成曾经秦国嬴政儿子胡亥一样,任事不懂,政事一团糟,国运一落千丈。但魏晔自小机警,又通读史书,便在这虎塌旁边,艰难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上对父皇时时恭敬,从没有一点过大的心思;下对群臣谦逊,博得朝中大臣的一致的口碑。

这些日陪同父皇会晤诸王,虽然大家寒暄如旧,单魏晔从大家眼睛中看出诸王对魏王的尊敬,也同时看得出对自己的漠然;魏晔在诸王宴席中的谨慎小心,却让众人认为自己胸无沟壑,庸庸碌碌,因此,如魏晔般谨慎持重,也不免偶尔顾影自怜,有些泄气。不过,或许这齐王年龄相仿,又或许其慧眼识珠,自己仅有的几次有关函谷关的政论,均得到了齐王的大力认同。而这齐王田仪,也就渐渐成了魏太子府的常客。

“齐王,别来无恙。”魏晔整理好衣服之后,大踏步走入正厅,拱手笑道,“听说燕王昨夜宴会之后,未能尽兴而归,邀赵王齐王去了啼莺阁,齐王这么早,是否还没有回驿馆啊?”大梁之富庶繁华,不只是体现在那鳞次栉比的楼阁,更体现在此地,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这燕王常常引那孟老夫子的名言,“食色性也”,人生在世,要么追名逐利,要么追莺逐蝶,天下财聚大梁,天下绝色自然也汇聚大梁,而这啼莺阁,据说又是囊括了天下绝色中的绝色。

“太子见笑了,还不是燕王那厮自从在你父王宫中见了宫女青衣后,便再也看不上燕国的宫女了,即使去了这誉满天下的啼莺阁,也是难觅青衣一样的人儿了。他既要饮酒,我和赵王也就是陪他去饮酒而已。不过,大梁就是大梁,这啼莺阁,孤王也是记在心上了。”齐王大笑道,“近几日诸王屡屡欲与你父王细细商谈政事,魏王老是避而不见,见了就是饮酒;你父王一代雄主,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青衣迷了魂窍,对函谷关全无兴趣啊。”齐王与魏晔已经相熟,便也不怎么忌讳。

“看来齐王今天来府上,又是要说齐国将死思归了。”魏晔笑道,他摆摆手挥退下人。

“太子玲珑剔透啊,我也是坦诚相告。既然赵国已面临匈奴之祸,赵王明日即将回赵都邯郸,匈奴此次南下,不同以往,据说这新的匈奴单于已经基本同意了大半个匈奴众部落,寡人窃以为,赵军留在函谷关的十万雄兵,应会在三个月之内,细数调回赵国。或许,赵国还需要你魏国相助啊。”齐王抿了一口茶,道。

“齐王所言,我近来也细细思量过;父王认为函谷关凶险异常,现在不战,也是为了保全中原五国,如果似现在这般鏖战,这仗打到最后,打的不是战力,而是钱粮。这秦国虽然拥有了巴蜀富饶之地,但秦国举国之兵均已消耗在函谷关,如果持续打下去,齐王你想,以秦国钱粮赋税,最多勉强与魏国相平,与魏、赵、齐、燕、韩五国之力相比,会是如何?那秦国将会被诸国拖垮在函谷关,”魏晔把玩着手中的精致的茶碟,笑道,“再回头说赵国,匈奴虽然凶悍,赵国在十年之内,曾经逐匈奴与漠北;现在刚好盛夏,北方草原不缺食量,匈奴只有在冬季的时候才是最强的匈奴,现在牛羊都吃得饱饱的,匈奴人去赵国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