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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山边,李道士一个人站着,他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只有一只手,是太爷爷的。
李道士说,就是这里。
那一只手走了。消失了。
他们找。不是找手,是找宫崎骏。周围没有房屋,没有人,只有几亩田地。
田地里有些黄豆,稻田里有些小黄泥鳅在钻。
忽然,黄色的水稻里,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在蠕动。
一个黄色的泥巴人,像从中国的黄泥巴里钻出的黄泥鳅,他的头发是黄的,脸上身上都是黄色的泥水,腿上没有汗毛,全是泥,吸附着几条黄色的蚂蝗。有一条蚂蝗吸盘嘴里还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那黄色的泥巴人把那蚂蝗捞起,死命一扯,就送嘴巴里吃了,连泥巴一起吃了。他嚼。
他身上,一丝不挂,全部是黄泥,yin部黑黑的一挂东西,也被中国的黄泥巴染黄了。
李道士说,他就是宫崎骏,住在泥巴里,一心种水稻。
太爷爷一只脚站在田埂上,金鸡独立。
那里有一块土布,是黄色的。
太爷爷用脚一挑,那土布就裹在了宫崎骏的yin部。
宫崎骏看到了李道士,以为是李道士作法让他穿了一条裤子。他只看到了李道士。当年贫困的三公山地带,许多在田地里做生活的劳动力都没短裤穿,也没布票没钱买,就用一块大粗布,下田时放田埂上,上来时裹上。
李道士把手里的一只瓜递给宫崎骏吃。
宫崎骏摇头,站到了田埂上,示意吃蚂蝗吃饱了。稻田水沟里,有的是泥鳅黄鳝和蚂蝗。
李道士说,有人来找你。
宫崎骏张嘴看。他已经不会说话,中国话不会,日本话也不会,因为他许多年没说话了。他四处看看,除了李道士,什么旁人也没有。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已经好几年了吧。
距离上一次宫崎骏、李道士、韦太师三个人在一起喝酒,也已经恍若几生几世了吧。太爷爷在空中,他目光迷离,心神恍惚。
而宫崎骏,他生在他乡,早已经忘了使命,不知道自己为何人,不知道故乡,不知道归宿,他只晓得自己还有命在身。
无形的太爷爷忽然一手攥了宫崎骏的腿,把宫崎骏悬空抓了到空中。
然后,宫崎骏就在天空飞了起来。
一个泥巴人,一个乌黄巧克力人,在天空中不由自主地飞,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牢牢地攫取。
匆忙中,他只能抓住自己yin部的那一块土布,四脚朝天地在天上飞。一只脚,不,一只手里,抓着那土布。捂着。
他怕羞,怕那块土布飞了,那他就在空中光ji巴了。
那土布沾满了湿重的泥,也在空中僵硬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