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黯了眸光,拿着第十颗妙手回春丸,回到了聂子谦身边。
“来,大郎,该吃药了。”她弯着眉眼开玩笑。
聂子谦纵容地跟着她一起弯了眉眼,面不改色地服下臭不可闻的妙手回春丸。
刚咽下没多久,便又咯出一口黑血。
楚怜若无其事地拿起常备在榻边的巾帕,替聂子谦擦净了嘴角的残血。
“你看,血是不是越吐越少了,我就说这药管用吧。”楚怜扯起一个笑,不知是在安慰聂子谦,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聂子谦柔声应和:“怜怜的药,自是管用的。”
楚怜往上拢了拢锦被,不让一丝寒风透进聂子谦的被窝里。
近些日子来,聂子谦越发畏寒了。
从前都是她畏寒,天一冷就恨不得黏在聂子谦身上取暖。
如今已近开春,聂子谦却还冷得发颤。
清醒的时候聂子谦都是兀自强忍着,唯有迷迷糊糊的昏睡间,才会控制不住地像个孩子一样蜷曲起身子,甚至有时嘴里还会无意识地嗫嚅:“怜怜,我冷……”
每当这时,楚怜就会抱紧聂子谦的身子,感觉到他微微战栗的身子渐渐平息,才敢入睡。
但睡不了多久,又会被聂子谦唤醒。
聂子谦并不是真地要唤醒她,他只是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唤:“怜怜,怜怜……”
她迷瞪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应:“我在,我在……”
等聂子谦不唤了,她的睡意反而没了。
“谦谦?”她又回过头去唤他,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就在她的身侧,触手可及。
可她还是害怕。
害怕有一天,他忽然就在睡梦里,永远地离她而去。
有次半夜楚怜猛然惊醒,发现身边空空荡荡,不见聂子谦的身影。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无数种可能滑过她的脑海,最终定格成一种——聂子谦躲起来悄悄地死掉了。
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竟连出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是走到寝殿门口,蜷着身子,抱着膝,呆呆地望着院中的莲池。
冬日枯萎的荷,无人理会,都已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的谦谦,她这样拼了命地挽留,却还是……
她嘴角颤抖了几下,委屈地把头埋进臂弯里。
“怜怜?”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楚怜倏地回过头。
看到楚怜通红的眼眶,聂子谦眉心紧拧,想要加快步伐走向她,却是力不从心。
楚怜忙站起身迎上去,搀住聂子谦的身子。
“我去了趟……”聂子谦有些尴尬地解释。
“我知道。”楚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是来看看还得要多久才能吃上莲子。”
聂子谦望向莲池,眸光微黯:“再有三两月,就能吃上了。”尾音轻得消散在了夜风里。
楚怜巧笑嫣然:“那到时候你得剥给我吃。”
聂子谦握了她的手,温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