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跳加速的感觉(2 / 2)

丘桃桃看了一眼对方,是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长波浪鬈发,发尾染着一抹紫色,宽大的运动帽衫,下面是一条紧身裤和老爹鞋。

丘桃桃把那个模型小心翼翼地端起来,把碎渣和坏掉的部分也小心地放到了上面的展台上。

她自然是不会修复这些的,但力所能及地把这些残骸收集起来,也许会有利于创作者的修复吧—对了,创作者是谁?

丘桃桃往下面的名牌一看。

陈丸。

居然是丸子姐姐。

丘桃桃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不是不管吗?”撞倒模型的紫色头发女生问丘桃桃,“你还帮她捡。”

“不管你为什么做这事儿,和帮人把作品拾起来,是两回事儿。”丘桃桃叹一口气。

活着太难了,人和人之间怎么有这么多矛盾。

紫头发女生瞟了丘桃桃一眼,不屑地“嘁”了一声:“假惺惺。”

丘桃桃无奈极了:“真实,您最真实,全世界您就是真实代言人。”

她又叹一口气,面前这个紫头发女生怎么就不明白,与其去讨厌一个人,去拉拢周围的人都讨厌那个人,不如自己变强大,战胜那个人。

丘桃桃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不二家的棒棒糖,递给紫头发女生:“吃点糖吧,开心放松一下。”

“神经病。”紫头发女生白了她一眼,然后别别扭扭地接过糖,走了。

丘桃桃扑哧一笑,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吃完饭回到模型教室打算继续完善自己模型作业的丸子姐姐,却在模型教室里看到了丘桃桃。

丘桃桃正好站在自己的作品旁边,手里拿着类似木棍的东西,好像在组装什么。

“嗨……”丸子姐姐愣了一下,打招呼。

丘桃桃看看丸子姐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小木棍—欸,我这是什么狗屁运气啊。

“我知道—现在这个场面看起来很像是我在破坏你的模型,”丘桃桃艰难地说,“但是,你可能不信,我在做与之相反的事情。只是,太难了,我拼不起来。”

丸子姐姐笑了。

她走过去,接过丘桃桃手里的小木棍,笑着对丘桃桃说:“我怎么可能怀疑是你,笨。”

一时半会儿,这个模型是修复不好了,丸子姐姐长舒一口气:“算了,我还是重新搭一个吧,说不定还快点儿。”说完这话,她转头看着丘桃桃,“走吧,我饿了,出去吃个饭。”

丘桃桃愣了愣:“欸,我以为你刚吃完饭回来。”

丸子姐姐扶额:“我这陡然看见你,心慌意乱的,都蒙了。走吧,请我喝杯奶茶。”

丘桃桃瞪大眼睛:“我请你?为什么?我好穷!”

丸子姐姐哈哈大笑,心里那点龃龉,被这句话全洗清了。她捏了一下丘桃桃的脸,跟小时候一样,软乎乎的:“小屁孩,走!姐姐请你喝奶茶!”

“我好想喝茶颜悦色啊,但是它只在长沙才有。”丘桃桃瘪嘴,“我现在好希望我能在长沙。”

“茶颜悦色很好喝吗?”丸子姐姐一脸茫然,“感觉好火的样子。”

“网上都说好喝,你也知道,这么一说,就让人很想去真的尝尝到底有多好喝。”丘桃桃挽着丸子姐姐的手,两个人往学校外的步行街走去。

最后两个人进了果呀呀,因为果呀呀新店开业,在搞活动,买一杯送一杯杧果雪乐。

丸子姐姐一进去,就指着“Q波波桃桃”,转过头对丘桃桃说:“欸,你的名字。”

丘桃桃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和果呀呀还有这缘分,她大手一挥:“行,就要这个了。”

神不能时时都在场,所以创造了妈妈;人不能时时都好心情,所以创造了奶茶等垃圾食品。

丘桃桃和丸子姐姐一路喝着高糖分高热量的饮料,手挽手说着话。丘桃桃问丸子姐姐那个紫头发女生是怎么回事,丸子姐姐说奖学金自己拿到了,紫头发女生没拿到,没事,只是不重要的人,终归也都是小孩子把戏,没有造成完全补救不了的损失……两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堆,不知不觉就又回到了曾经熟络亲密的样子。

“我其实一直觉得挺尴尬的。”丸子姐姐坦白,“上次在串串店,喝了一些酒,然后情绪上头,说了很多事后想起来恨不得把头埋沙子里的话。倒也不是没想过要做什么,但总是迈不出第一步,结果就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上次你妈妈打电话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羞愧难当,含含糊糊地说你过得挺好的,然后就挂了电话。幸亏啊,你今天来找我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我们才能把尴尬期度过去。”

丘桃桃笑了笑,说要不是今天上课老师讲到了林徽因,讲到了建筑,讲到了可以来建筑学院看看,她还真的没有借口来。

“总之吧,回去给你妈妈回个电话,阿姨总是从别人那儿打听你过得怎么样,你也该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和她沟通太少了。”临走前,丸子姐姐叮嘱丘桃桃。

丘桃桃愣了愣。

她经常疑惑为什么妈妈总是迂回地关心自己,上次拜托廖阿姨来学校看她也是,老是拐着弯儿地问她近况,此刻却被丸子姐姐一语点醒—还不是因为沟通交流太少。就算打电话了,妈妈也只是得到她的笼统一句话总结“都挺好的”,然后就匆忙挂了电话。这种简单总结当然不能让妈妈放心,所以才从别人那儿确认答案。

丘桃桃恍然大悟,幸好不是太晚。

她点头,回答丸子姐姐:“嗯!”

小时候,丘桃桃和丸子姐姐感受时间的方式是桂花香。

桂花香一次,一年就过去了。

冬天的脚步逐渐逼近,桂花香慢慢地淡了。

一年又过去了。

庄穆成了正式的心脏外科医生,更加忙,洁癖更加严重。

丘桃桃还是在学校里慢吞吞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上课,写小说,看书,偶尔庄穆值夜班的时候,她做好饭去陪庄穆。

又是两次桂花香。

丘桃桃在阴雨沉沉的六月,迎来了自己的大学毕业典礼。

“你下周三一定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然后还要捧着一束超级大的黄水仙,不要很随意地就给我,一定要隆重,要众目睽睽,我要顶着所有人艳羡的目光,接下你的花。你还要对我笑,不准顶着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你得笑,得对我深情款款地说:我的小孩儿终于毕业了。然后,嗯—”

庄穆苦着一张脸:“还有啊?”

“还有!你得穿西装,得正式,得隆重,头发也得梳起来,”丘桃桃掰着手指数,然后双手合在一起搭在下巴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天花板,“到时候你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西装,皮鞋特别亮特别干净,高大昂扬,帅气英俊,穿越人海,捧着一大束金黄色的黄水仙,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地说—啊啊啊啊啊!不行,我光想想都要激动得晕过去了!这种庸俗老套的快乐真是该死的迷人!”

庄穆叹一口气。

女朋友太有少女心了也是很难。

“我没有西装。”庄穆举手。

“买!”丘桃桃大手一挥,“现在就买!我给你买!总之,毕业那天,你必须穿着西装来见我!”

两个人去商场买西装,丘桃桃凭借自己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一眼挑中店里最低调奢华的西装。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吊牌价格,大义凛然地递给庄穆:“这套!来!试!”

庄穆接过西装,看了一眼价格,眼睛漫上笑意,故意说:“好贵啊。”

丘桃桃果然把头凑过来:“是吗?多贵?我看看?”

把小数点去掉之后还有那么多位数,丘桃桃眼前一黑,再一看不远处的售货员,她咬咬牙:“没事!我最近拿到稿费了!有钱!给你买!”

庄穆挑挑眉。

“好。谢谢富婆。”庄穆推了推眼镜。

丘桃桃等庄穆进了试衣间了,才开始悲壮地挠墙。

好贵啊。

真的好贵啊。

不就一外套和裤子吗,怎么这么贵。

我怎么这么穷。

不对,庄穆都出来当医生这么久了,怎么能没有西装呢?

好吧,还真的有可能,他上班是穿白大褂。

呜呜呜呜,我也太苦了,我怎么这么穷。

丘桃桃在这边悲伤地碎碎念的时候,试衣间的门打开了。

庄穆出来了。

丘桃桃瞳孔放大。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太帅了吧!”丘桃桃有些后悔了,“其实我毕业那天,你不穿西装来也可以。这么好看,万一大家都喜欢上你怎么办。”

庄穆笑着要捏丘桃桃的脸,丘桃桃连忙躲开,庄穆手还伸在半空,挑眉,看着丘桃桃。

“行吧。”丘桃桃不情不愿地把脸塞进庄穆的手里,“你轻点啊。”

庄穆重重地捏了丘桃桃一下。

“嗷!好痛!”丘桃桃捂着脸,瞪庄穆,“超级痛!肉都被你捏酸了!”

“谁让你一会儿一个主意,变来变去的,也没个最终结果。”庄穆慢条斯理地说。

最终还是决定买下这套西装,付款的时候,庄穆递出了自己的银行卡,丘桃桃转头看他。

庄穆食指抵了一下丘桃桃的额头:“放心,我还是有点钱的。”

回家的路上,丘桃桃就一直星星眼,说庄穆刚才伸银行卡的样子帅炸了,那手臂流畅度,那自信的下颌角,那嘴角神秘的微笑,那头发飞扬的角度,那夹着银行卡光滑优美的指缝—

庄穆哭笑不得,只听丘桃桃还在那儿歌颂:“真是没办法!我本来想付钱的,没想到被你给抢先了,哎呀!我这手!就是没有拿手术刀的敏捷!我真是后悔!”

庄穆忍着笑:“其实也不用这么后悔。”

“嗯!我知道!这都是你自愿的—”

丘桃桃话没说完,庄穆推了推眼镜:“虽然这次你没付到钱,但是你可以分期还给我。这样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后悔了。”

“嗯?”丘桃桃眨眨眼,看着庄穆手插着口袋慢悠悠越过自己的身影,“嗯?我没听错吧?庄穆!你等等我!”

下周三很快就到了。

文学院的毕业照排在早上八点,院里知道学生们集合有多磨叽,所以通知六点就到行知楼前会合,整理队伍。

早上五点,陈双念的闹钟就响了。

丘桃桃和陈双念这次默契地都没有赖床,大学四年来,有史以来第一次,闹钟一响就起床了。

两个人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并排站在一起洗漱。

稍微清醒一点之后,陈双念推开宿舍的窗子,看了一眼外面,哀号:“天啊,感觉今天要下雨。”

丘桃桃说:“不会吧?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降雨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啊。”

“对啊,刚好我们就是那百分之三十。”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耗尽毕生所学,化了一个目前为止最精致完美的妆。

丘桃桃左看右看:“我怎么觉得我眉毛还是像毛毛虫?”

“你是被庄穆搞出生理阴影了,”陈双念说,“所以现在看什么眉毛都像毛毛虫。其实你今天这眉毛挺成功的啊。”

“那就好。”丘桃桃松一口气。

学士服很早就被两人仔细地挂在了窗台边,这次真穿上了,丘桃桃和陈双念互相看了一眼。

“这才有毕业的感觉。”两个人异口同声。

为了穿学士服好看,尽管看天色感觉今天很有可能要下雨,但是丘桃桃和陈双念还是固执地选择了光腿,穿上好难得才穿一回的黑带细高跟。丘桃桃问陈双念:“有没有觉得,我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

陈双念头都没回,看也没看丘桃桃:“嗯,成熟极了,隐约还有点妩媚。”

丘桃桃对着镜子抛一个媚眼:“今天就等着庄穆对我一见倾心了。”

两个人走出公寓大楼,没走三步路,又灰溜溜地回到宿舍。

“算了,太冷了,我们还是穿上裤子吧。为了拍个毕业照,冻成老寒腿,实在有些划不来。”

还是陈双念聪明,说可以穿紧身黑色牛仔裤,拍照的时候把裤脚挽上去就好了,就算不拍照,把裤腿放下来,也跟黑色的学士服不冲突。

“有道理!”丘桃桃对此表示高度赞扬。

两个人到了集合场地,果然看见大家都是花枝招展的样子。

丘桃桃看了一下,拍照地点的路边站了好些“家属”,在举着手机给自己孩子或者朋友拍照、合影,她没看见庄穆。

应该是太早了。

一会儿估计会来。

丘桃桃点点头,转头一看,仇野狐蹲在地上给陈双念拍照,一边拍一边无奈地说:“我真的尽力了,你的腿就这么长,我都要陷进地底了。”

“臭狐狸你说什么呢,我的腿怎么了?”陈双念成功被仇野狐这句完全没有求生欲的话给惹怒,扑过去打仇野狐。仇野狐笑得懒洋洋的,手脚却异常灵活利索地躲开陈双念所有攻击。

真好。

丘桃桃瘪瘪嘴。

庄穆怎么还不来。

提前一周就说了,一定要来的。

该不会是给自己惊喜吧?不对—庄穆根本不像是会制造惊喜的人……但是谁又知道呢?万一呢?

总共望了家属区三十二次,盯着校门口盯了五十七次。

队伍都整理好了,摄影师气氛也活跃好了,丘桃桃的学士帽被自己高高地抛起来,然后又接住学士帽。她去和老师们合影,和陈双念在学校各个地点穿着学士服打卡拍照,可庄穆就是没有出现。

丘桃桃和陈双念都回宿舍了,准备一会儿去会堂被院长拨穗了,庄穆还是没消息。

可能是庄穆想着在会堂等她?

丘桃桃催陈双念快点儿,她想赶紧去会堂看庄穆在不在。

仇野狐看起来不着调,却在人声鼎沸的会堂里,送给了陈双念一束很大的满天星,茂盛的花束里还有很多别的花,丘桃桃除了向日葵也不认识别的了。她听见仇野狐十分无奈地说:“你真的是麻烦死了,花这种东西摘了就谢了,我说给你买一束假花,你还骂我……”

真好。

丘桃桃又瘪嘴。

她看着自己和庄穆的聊天界面,全是自己在发消息,问庄穆在哪儿,问他什么时候到,提醒他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庄穆一个字没回,直到最后各种老师领导导师讲完话了,分批拨穗完了,会堂里人都走光了,庄穆还是没有来。

她很生气。

特别生气。

她知道医生很忙,所以才提前一周就说了啊,提前一周就说了的事情,怎么可以临时不来,而且说都不说一声。

丘桃桃烦死老是看手机的自己了,索性直接关机。

等一切都结束了,丘桃桃连学士服也没来得及换一下,直接打车去了庄穆的医院,却没有在诊室里看到他,问了同事,才知道他们主任突然晕倒了,庄穆被抓壮丁,临时加了两台手术,其中一台,更是连做了十二个小时。别说来参加丘桃桃的毕业典礼了,他连手机都没打开过,上厕所都争分夺秒只上了两次。

“现在估计还在手术室呢。”同事说。

丘桃桃一路问人找路,到了手术室,看庄穆直接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

总是整洁有条理的庄穆,会就地这么睡过去—可见是真的累了。

丘桃桃满腔怒火,现在全被心疼给盖掉了。

她蹲下身子。

“今天我们拍毕业照,院长拨穗,礼堂外面下了很大的雨,特别大的雨,地面上都打起泡泡的那种大暴雨,我站那儿等好久,你也没来,我就淋着雨回的宿舍。”丘桃桃小声地说,把庄穆睡歪的眼镜,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本来决定要跟你生气的,结果一来你累成这样了,我还怎么生气啊。”

庄穆迷迷糊糊地觉得身边有人靠近,他其实就是太累了,真要睡也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丘桃桃这一串抱怨,笑了。

他睁开眼,疲惫地揉揉眼睛。

“抱歉。”庄穆认真道歉,“今天没能去陪你。”

“没事,你也没料到会被临时加手术嘛—对了,手术怎么样,成功了没?”

庄穆摇摇头:“没有。”

他叹一口气:“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身体基础好一点,今天手术结果可能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丘桃桃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地问:“是怎么了呀?”

“死了。”庄穆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只是眉头皱着,能看出来内心并没有外表表现得这么冷静。

“算了,不说这些了。”庄穆揉了揉眉头,坐直身子,“毕业快乐。”他伸食指捞起她学术帽的穗,捻了捻,“丘桃桃同学,恭喜你长大了。”说着发现她的穗还在右边,“不是拨穗了吗?”

“你都没看见,”丘桃桃瘪着嘴,很是不满,“我还被安排在C位,观众席坐着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我,但是你失去这个机会了。”

“但是你就算没有在C位,不管在哪儿,我都会看见你呀。”庄穆说。

“你现在就算说这种话,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丘桃桃铁面无私,觉得这次一定不能轻易原谅庄穆,“我让你穿西装,我让你给我送花,我让你穿越人群走过来跟我说话,你一样都没做到,最后还是我来找的你,你知道我穿着学士服过来,一路经历了多少异样的眼光吗?”

庄穆被她话里的画面感逗笑了,一向迟钝的脑子像突然开了光。

“那我给你补一个。”

他笑着凑近丘桃桃,修长瘦削的、总是拿手术刀的、给病人开药的手指,此时此刻却凑到丘桃桃的面前,白大褂的袖口,在手术室外惨白的灯光下好像描着白边,他把她头上的穗从右边拨到了左边。

扑通—扑通—扑通。

这是丘桃桃的心跳声。

悠长寂寥的医院走廊,脱离下面门诊部的各种喧嚣嘈杂,这里安静、冰冷,消毒水的味道蔓延,丘桃桃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弯了一下,她想自己现在需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但是鬼知道怎么回事,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身体像是被困在了某个透明的套子里,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穆靠近自己,带笑的嘴角,带笑的眼睛,眼睛底下微微泛着青,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就是这样不够完美的,没有穿西装,头发没有梳上去,手里没有捧着花的庄穆,成功让她的心跳飙到了137。

“哇,你知道我刚才心跳有多快吗?”丘桃桃愣愣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庄穆想,那行吧,我就给你心跳加速一把。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乳胶手套,然后把乳胶手套吹得鼓鼓的,收口收紧,一捏—再递到丘桃桃面前:“看,小鸡。”

万籁俱寂。

庄穆看丘桃桃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怀疑自己,他把那只“鸡”伸到自己面前,看了看。

“这个角度对的呀,看起来是像一只鸡呀。”

丘桃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庄穆的表情,实在太严肃认真。

算了。

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她叹了一口气,扬起笑脸,艰难地捧场:“哇哦!真的好像一只鸡哦!”

庄穆跟没听出丘桃桃语气里的敷衍和无语似的,他径直把“鸡”伸到丘桃桃面前,左右晃了晃,然后另一只手猛地拍上去。

“啪—”

乳胶手套捏成的“鸡”被拍爆了。

声音不大,但因为根本没料到,丘桃桃被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庄穆这时候笑呵呵地凑到她面前,很开心地说:“怎么样,这下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了吧?”

“……”

—岂止是心跳加速啊,我差点当场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