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很快回来,想着听来的消息。
她伏在地上:“主公将李云栖归入:不可查。”
不可查的意思,就是在魏司承的情报网中,将不提供任何有关此人的信息,哪怕是最常见的性别、年龄都是保密,李崇音记得上一个进入不可查的人是杜漪宁。
想要消息,也不是只有魏司承这里,只是他的情报网是从他生母那一代就流传下来的,这些年越发壮大,别的情报部门与之相比,宛若蜉蝣撼树,当年选择魏司承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李崇音神情有些微妙,有点没想到魏司承做戏做全套。
一个棋子,何需这般隆重对待?
“云儿今日出门了吗?”
“门房说,五小姐与严世子去了南街坊市。”
“严曜?”
啪一声,合上了书简,掀开眼帘,眼眸中没什么情绪:“我记得严家是支持太子的?”
严曜育有一幼子,年纪也大了云栖十圈,容貌也只是端正,能在第二次成婚还让京城中人津津乐道,全因他的家世和帝王宠信。
这样的人,要让云栖动心,几乎不可能。
现在,他的判断,难道出现了失误?
“蒟蒻回来了吗?”
“还未。”
李崇音很自信,但从不盲目自信。
既然如此,不如他亲自去南街看看。
夜幕降临,繁星满缀。
杜家最大院落叫做宁芜院,是六女杜漪宁的院落。
整座院落雕梁画栋,处处都透着现代的设计感,细节中能品出此间主人的奇思妙想。
比如廊庑下坠着动物陶瓷风铃,还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动物,全是可爱的Q版,都是杜漪宁亲自绘制烧制;院中池塘中有一座汉白玉麒麟雕像,麒麟是弘元帝最为崇尚的传说中生物,八口泉水从翁中涌出,打在睡莲之上;屋内挂着轻薄帐幔,那帐幔花纹细腻精美,用杜漪宁的话说那叫做蕾丝……诸如此类的独特之处比比皆是。
许多第一次来的人,都会被她精致有趣的院落吸引,就像她本人一样,超脱于时代,那么特殊与与众不同。即便是曾经来过的太子、端王都对这座院落赞不绝口。
婢女端着金盏葡萄,掀开陲帐,来到软塌前,芙蓉美人卧于其上。
婢女凑近:“小姐,太子落日前又送了请帖。”
杜漪宁看了一眼,打开请帖,只扫了一眼,就有些烦闷地合上。
“说我这儿有一上品樱桃还未成熟,最佳摘取的时间是三日后,只有这般精心培育的果子才有资格呈于殿下,问太子殿下是否能等阿宁三日。”杜漪宁有些提不起力气,像太子这般地位,她就是不愿意也必须找个恰当的,让对方不至于降罪的理由,“我让你关注的事怎么样了?”
婢女又低语了几句,杜漪宁撑起身子:“为何会这样!你怎么办事的?”
一个杯子扔过去,婢女的额头立刻破了个口子,鲜血溢出,婢女跪地求饶。
杜漪宁不耐烦:“吵死了,闭嘴!”
婢女不敢哭,瑟瑟发抖地跪着。
她在梢间焦急踱步,她分明吩咐下去让人放出端王与云栖的暧昧流言,魏司承此人最是不喜女子对他的纠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掐掉不实传言。特别是事后,就算面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绝对会因此厌恶此人。
但到现在,端王与李云栖相遇都传了好几个版本,甚至还有说书人编了个有趣的故事,将原本毫无美名的李云栖都传得有些名声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李云栖造势。
那日在福源楼下的情景是误会还是他真的对李云栖有什么特殊的,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放出流言只是试探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难不成还相信什么清者自清?
她是不是要失去魏司承了?
这种明明属于她,却渐渐不受控制的感觉,让杜漪宁发疯。
就像前几年,她去牛砀山找转机,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一样。
她怎么会没感觉,自从错过了转机,她的运道就不如以往,这三年来,也不知道弘元帝从哪里确定她会的东西有很多,她私下帮弘元帝做了那么多事,却很少在明面上表彰她,连个封号都没捞到。
帝王的要求,她又不得不做,简直呕死了。
不过,弘元帝几年前就问过她,他那么多儿子都爱慕她,她自己呢,有没中意的。
她当时开玩笑说:是不是阿宁看中了谁,陛下就赐给阿宁了?
弘元帝与皇后笑着取笑她,虽未明说,但未尝不是帝王的意向。
她知道最近京城里许多世家女子都对魏司承的正妃之位很感兴趣,哪怕家世不够的,也观望着侧妃之位。她原本觉得,魏司承会为她空着正妃位置,毕竟她是独一无二的。
但帝后放出要为端王选妃的消息以来,魏司承没有反对,只是默认任由帝后操持婚姻大事。
这些皇子中,她与魏司承接触最少,却是感情最深厚的。
她是拯救他痛苦童年的人,在整个被淑妃虐待,被皇兄侮辱的几年里,都是她陪伴他度过的,可以说哪怕其他皇子都不把她视作唯一,魏司承都会对她从一而终。
一切是在什么时候渐渐变化的,外界都以为他对她痴心,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三年他有多冷淡,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扑朔迷离,有时候好像关心,有时候又很陌生。
三年来,她已经在魏司承身上投入过多的关注,也许真是失去了才懂得珍贵。
她站起来在案几上写写画画,上面是每个皇子排名的阿拉伯数字,以及他们对她的大致好感度,以及最终成为帝王的概率,当然这都来自她的观察与猜测。
还有最重要的后院数量,是否有真爱,其中魏司承的后院人数是最少的。
他有没有真爱她并不清楚,但如果有,也只有她最有可能,别人没那机会。
这几年她越看越觉得弘元帝不满意太子,她以前从没把魏司承放在眼里,但现在不同,他没死在战场,还有了战功,也不是没有夺嫡的可能,再加上还有她,这些年她为弘元帝出谋划策这么多,帝王是离不开她的贡献的,她为什么不为魏司承争取呢?
杜漪宁按着扑腾跳动的胸口。
杜漪宁是个非常有行动力的人,决定了后,连夜去了端王府。
门房看到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姑奶奶咱真得罪不起,请进去不行,不请进去要得罪人,特别是他们端王对这位态度时好时坏的。
门房就差发誓端王今晚上真不在府中。
杜漪宁最近也吃过几次闭门羹,她干脆等在府外的台阶上。
他若是在,定然不忍心她在寒凉夜晚吹凉风,若是不在,他总要回府吧。
而她不知道,她这一等,就是一夜。
放完花灯,天色已晚,云栖看着还冷着脸站自己边上的男人,决定把他带到附近的客栈。
李府是不能回的,现在他是易容,再说李嘉玉这么多年不想回府,她也没这立场带他回去。
当云栖带着李嘉玉出现在紫鸢面前,紫鸢大吃一惊,她们小姐不是与严世子一同出去吗,怎么回来带了一个陌生男子!
那严世子呢,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