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流光不再(2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披香冷飕飕瞥他一眼:“光说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告诉我接下来做什么比较靠谱。”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精神多了。”楼夙隔着面纱细细揣度她的神情,心下总算有些欣慰。原以为楼婉的恶意来访和霍老三的命案会令她过度忧心,不过今日一见……他安心地舒了口气:“有位大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跟我来。”

不远处码头大门的牌坊下负手立着一名青年,眉目俊秀神采英武,着一身玄青软甲,腰佩镂花镶宝长刀,正放眼朝这边张望。他身旁还立着两人,腰间同样挂有佩刀,装束稍次,看去应是职阶略逊于那青年的低阶武官。

三人原本神情严肃,见楼夙引着披香靠近,虽有素纱障面,然一抹娇红幽香缭绕,袖摆下那只手更是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润,都不约而同现出惊艳之色。

“对不住韩大人,让您久候了。”楼夙朝那为首的青年点头致意,再瞧瞧披香,“阿香,这位是御前带刀侍卫韩如诩韩大人,这次你在京中的安全就由韩大人负责。”

披香含笑扬眸,对上韩如诩略带探究意味的目光:“披香见过韩大人……”下一刻,一幕强烈几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自他周身散出,披香瞳心微微一凛,守在她身后的素痕突然动了:

好危险哪……阿香啊,千万别靠他太近。

这话叫披香正朝韩如诩伸出的那只手一顿,她心中警醒起来:危险,是指什么?

素痕长袖掩唇,嘻嘻悄声笑起来,却不答话。

“久闻披香夫人大名,今日才知果真百闻不如一见。”韩如诩未曾察觉对面女子的迟疑,见她有与自己握手的意思,出于礼节,便一把接住她刚伸出的手。谁知这一握之下,韩如诩的面庞登时飞起红霞,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韩、韩某……受端王殿下之命,呃,那个……欢迎夫人的到来……”

听得那发颤的“夫人”二字,旁侧两位武官不约而同露出讪讪的表情。

披香倒没料到对方会主动与自己握手,隔着面纱,眼见韩如诩满面窘红张口结舌,她又有些释然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韩如诩并非心怀叵测之人,便稍稍放松下来,回握住他的手掌:“如此,便有劳韩大人了。”

韩如诩讷讷地唔了一声,察觉到自己还抓着姑娘的柔荑,脸色立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被烫到似地赶紧缩回手,嗓音有些不稳:“远、远道而来辛苦了,王爷今日尚有要事待办,明天才能与各位见面,今日还请几位先随我到住处歇息。”说话间,便有一架马车在牌坊外停住,他略一躬身向披香夫人示意:“夫人,请。”

披香应了声,举步正要往马车前去,又见楼夙一动不动站在原处,脸上俱是无奈笑意。她愣了愣,转身站住了:“二爷不与我一同去吗?”

楼夙深吸一口气沉下双肩,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老爷命我在确认你安全抵达京城后,即刻启程返回郦州。毕竟,再过半个月我就要成亲了,所以……”他掩下眼底的黯然,如同下定决心般再次扬起眼帘,“这次的事便全靠你自己了,阿香。”

“二爷……”披香有些担心地唤住他,却见他摆摆手,径自苦笑道:“霍老三的案子你就别再操心了,既然县府都不曾传唤于你,想必是相安无事了。好好享受在京城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临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披香的手腕,旋即松开,“……我相信你。”

“别怕啊香妞儿,还有我们在呢!”沉水止霜帮忙搬完行李,也勾着肩膀凑近来。止霜一手挽着兄长,一手揽住披香的胳膊,仰头冲楼夙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虽说二公子以前是有些挺讨人嫌的地方,可和那个楼婉一比,你绝对是个大好人!”

这话叫披香几欲脱力,楼夙倒不以为忤,笑嘻嘻地摸摸后脑勺:“啊,你们这算是夸本公子吗?哈哈哈……”

这样的对话,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阿香、二爷、沉水止霜,仿佛他们一个都不曾离去,还是置身于那个能够嬉笑打闹,恣意风流的年月。然而笑声止住时,披香的眼前已笼起一层朦胧水雾,摇曳的涟漪,令整片天地都摇摇欲坠。

“看来就要在这里告辞了呢。”披香深吸一口气,藏起渐次浓重的鼻音,转身踏上马车:

“那么……二爷,再见。”

*****

京城东郊的一间茶馆里,黑衣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边,正对着窗外的景致出神。他的面前搁着一盏清茶,两样佐茶小点,且食且饮,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困意上涌,他不自觉打了个呵欠,忽听身后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这位小哥,看你像是有些家底的样子,不如借几个子儿给玩玩?”

黑衣人扭过头,只见两个小地痞站在桌旁,一人伸手抓过他放在窗下的刀,另一人则是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两根指头往胸前的钱袋摸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给哥几个瞧瞧你带了多少银子?……”

“若真是贫苦人家,便把这袋钱救济于你也无妨,可惜。”黑衣人摇摇头,手中似有一物上下飞舞,不见实体只见一幕残影。两个地痞以为就要得逞,忽觉腰间一轻,不由各自低头看去——“妈呀!”腰带不知何时被削断了,裤子就这么大咧咧地滑脱下来,两人吓得大叫一声,忙不迭拎起裤腰逃走了。

待黑衣人手中的筷子重新搁回茶点边时,身旁又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要不是堂主老拦着,老子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些个小兔崽子了!多亏姬先生,刚才那一手真是过瘾,哈哈哈!”

说话间,这声音的主人就在黑衣人跟前坐下了,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石青袄子,长发束髻,下颌蓄着一绺三寸长的胡须,一双眼睛奕奕有神。黑衣人——也就是姬玉赋,即挂起无奈的笑脸:“叫我在这儿枯等这么久,冯藏,你还好意思出声?”

“嘿嘿!虽说都是京城地界,可老子也不是哪儿都熟的嘛,就是迷了个路而已!”被称作冯藏的中年男子傻笑着挠头,而后拱拱手冲姬玉赋做了个揖,“许久未见,咱还是来个正式些的吧——属下天望分堂副堂主冯藏,拜见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