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2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楼夙想了想:“照霍老三自己所言,是因为刚到听梅别院时,曾受到萧文胥言语侮辱。他说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定要让祝阳侯加倍还回来,于是动手杀人。”说着,他扬起眼帘,“阿香,依你看来,事实真是这样吗?”

披香被问得一怔,随即也露出苦笑。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他杀了人确是事实,只是这动机听来,未免有些单薄。”顿了顿,她想起些什么来:“……二爷,莫非这桩案子已经结案了?”

楼夙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不错,昨晚结的。凶手已然就缚,证据确凿,与尸体上留下的痕迹比对后完全吻合,口供也没有疑点。既是一桩单纯的凶杀案,连上递京畿府的步骤也略去,县衙就直接宣布到此为止了。”指尖在桌面上敲敲点点,他突然忍不住一记嗤笑:“死者好歹也是个有来头的,谁料刚过三日就匆忙结案……连‘草率’二字也不及。”

是了,乍看之下似乎只是楼府家仆因私怨杀死了祝阳侯,可实质上仍逃脱不了宗派纷争的干系。分明是一个极好的“小题大做”的机会,岂知叫楼府安然渡过。披香心下沉吟,这可真是叫她不怀疑都不行了——

究竟是什么人反应如此迅速,不过旦夕之间,竟能赶在京畿府察觉前,一手将这桩案子压下?

披香瞄一眼楼夙的表情,见他正垂眸琢磨什么,眼底藏着些晦暗难明的光色,不时低头喝口茶。许久,他再次看向披香:“既已结案,我们也都别瞎想了。今日你且好好休息,明日午后,我来接你上京。”说完,他仰脖将杯中茶水饮尽,支着膝头起身。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披香只得怔怔望着渐次变弱的炉火,听楼夙的足音往大门方向去了。忽然,脚步声在门槛前停下,楼夙转过头来,眼中分明写满痛楚:“……‘不会在楼府久留’这句话,你是认真的吗,阿香?”

披香不自觉瞳中一缩。

原来,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迟疑半晌,她讷讷地开口:“二爷,我……”“无论你怎样决定都好。”楼夙沉声打断她,眉宇间的疲倦仿佛成倍陡增,嘴边噙着一记似是而非的苦涩。他很快又背过身去:“无论你怎样决定,我必不会束缚于你、纠缠于你。所以你……大可安心。”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跨过门槛,大步朝外走去,旋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二爷……”披香默默垂下头,眸底只余一幕水光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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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永宁坊,掬月斋。

素白信纸铺展在一张清漆光润的案台上,卫檀衣怀拥一袭赤红的火狐裘衣,目光自书信的字里行间缓慢走过,末了,形状秀致的眉梢微微挑起,唇畔一抹冷笑越发显见。

“什么恐被认出心生戒备,根本是下不了狠心吧!”将信来回读过好几遍,这位斋主终于低哼出声,颇不耐地从软椅上起身,“老妖四海留情,却要我这做徒弟的替他收拾残局,这算什么道理。”

说着,探手把信纸揉成一团,嗒地抛去不远处的窗台下,而后走到一旁倒了杯冷茶来喝。微苦的滋味和着冰凉水流在唇齿间扩散开来,既涩又黏,与滚热时顺滑的口感相去甚远,青年不为所动。

咚。待杯盏放下时,原本的满面烦躁终于变成了无奈,卫檀衣少见地长叹一口气,缓步回到窗前,弯腰捡起那只可怜的纸团,重新展开——正是姬玉赋的来信。

“披香夫人么。”视线从纸面上收回,美貌青年略一沉吟,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嘴边牵动的弧度越发意味深长。

好一桩“出师任务”啊,师父……这件事,果真变得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