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断难再续(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吱呀。

推开双门,满室清冷的气息挟着暗香涌上鼻端。披香缩回手来,并不急着迈进屋里,她无声掀起面纱,睁大眼,一时有些怔忡。

内中陈设还是离开时的模样。粉帘低垂,天光幽暗,大肚花瓶里插着的花枝难辨颜色。堂屋正中的圆桌上,四只素白玉碗伴一把玉壶仍旧摆在那儿,杯面上各自极无情调地雕着几个名字,分别是“阿香”、“沉水”、“止霜”……还有“二爷”。

那些与他们有关的物事一件不少,而如今这语莲别院中,只剩她一人。

想到这里,披香抬手拢住自己的双臂,深深吐纳一息:“真是有些冷了啊。”

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裹紧肩头的毛氅,抬腿迈过门槛。这时屋内不远处传来响动,披香心下一喜,当是双胞胎已经回来,便扬声笑道:“两个小兔崽子,在里头躲躲藏藏做什么,还不出来?”

那响动忽然停了,随即是一声低叹。披香微微一愣,扭头望去,不期然见一人立在身后的门洞旁,眼神沉定,嘴边勾着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神情中俱是晦暗与萧索。

是楼夙。

披香霎时间如被定在原地,不知当如何动作。她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她的语莲别院里,再次见到楼夙。

原本以为,这一生也无缘再见了……

她张了张嘴,只觉喉间阵阵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楼夙却是微微一笑,舒了口气,主动向她走近来:“我听说你今天回来,先过来叫人打扫过了……你瞧,到处都干干净净,也省了你一番功夫,对不对?”

披香顿觉心尖掠过一丝酸楚。他的温柔、他的好,总是太过妥帖……她勉强动了动唇角,本想扯出个笑脸,眉眼却不受控制。

愈是留恋,便愈是苦涩。她与他之间,当真是缘分已尽了罢?

然而她更清楚的是——决不能在他面前落泪。

“二公子想得周到,只是……无功不受禄,如此盛情,令披香汗颜。”敛下眸中波光,披香凝神定息,一字字说到。

闻得“二公子”这个称呼,楼夙瞳中猛地一缩,露出受伤的神情:“阿香……”

披香只得继续若无其事,淡淡道:“二公子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楼夙的眼神终于黯淡下去,默然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他沉沉地抒了口气,转而提高音调:“你说得不错。楼家目前正有一笔重要的生意,除你披香夫人之外,再没有能够担纲的制香师。”

“二公子来寻我,是楼老爷的授意……”披香顿了顿,“还是二公子的擅作主张?”

楼夙眉心微蹙,却是别开了视线:“如此,且当做是我求你罢。”

这是第一次从楼夙口中,听到这样落寞的请求。眼前已然一片水光朦胧,披香垂首背转身去:“……披香并非此意,只是词不达意,还望二公子见谅。”

冬日凛风自半开的门扇间穿堂而过,面前这女子骄傲美丽,一身孑然。分明那么瘦弱,偏生总是要拒绝被驯服,被庇护。楼夙看得失神,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她微微风动的长发。

就在动念的前一瞬,将留恋的目光硬生生掐断。

“……算了,我明白。”他仰头重重阖目,复而睁开。“这个委托与楼府无关,只是我私下与人做的买卖。虽说如此,然这位主顾身份尊贵,非同小可。”他说着,径自拖过圆桌前的一张凳子坐下,“事实上,在郦州时你们也曾见过一面。还记得吗,那位大名鼎鼎的祝阳侯,萧文胥萧侯爷?”

原是珍稀坊里的那位……回想起这名字,披香暗自吃了一惊:“祝阳侯本就与楼府交好,为何这次偏生要绕过楼府?”

“近来京中局势不稳,兄长大人来信告知,陛下的身体状况怕是已到了极限。太子殿下虽稳坐东宫,可朝野上下虎狼环伺,说不得胜券在握。兴许是为了避嫌,祝阳侯才特意这么做的。”楼夙如是说着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黯淡光色,“加诸这些日子,楼府里也风波不断……”

尤其是楼府二少的新娘在拜堂时遭人劫亲……此事不仅在郦州城传得风风火火,即便是远在京城的贵族们,也有所耳闻了。这桩亲事没成是轻,楼府乃至孝陵王颜面扫地,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