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是敲门声?姬玉赋蹙眉——不好,这个时候要是被人发现……
“宫主,宫主你在么?”女子的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在门外急切呼唤。
看来是披香夫人。姬玉赋心下低叹一息,一股夹杂着莫名期待的愁绪涌上胸口。
不,或许自己该叫她……祸儿?
“宫主!宫主?”
一连唤过许多遍,门外的姑娘似乎并无离开的意思,反而伸手推门。
吱呀……门开了,有人抬步迈进门槛,落足轻盈。
沉沉黑暗中,他似乎看见一名穿着水红裙裳的姑娘朝他跑来。她笑吟吟地望着他,叫他师父,并且挽起他的胳膊,十分亲昵地偎在他身边。
师父,子母峰上的桃花又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师父,烟渚镇上也有花朝节,你陪我下山,咱们去花姑祠里拜拜花姑吧?
师父,师兄又欺负我了,你瞧瞧!
师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您总不能就这么把我晾着不管呀。
师父,师父!……
空气中飘来清幽甜蜜的香气,裙摆丝缎摩挲的声响传入耳中,姬玉赋一凛。眼前虽仍旧黑暗一片,但他察觉到了她的靠近。
“……姬玉赋?”披香夫人站在不远处,轻唤他的名字。
呵,是了。从前她就喜欢直呼他的名讳,总是这么没大没小。
“……姬玉赋!”音调忽地拔高,紧接着是急促的足音,“你……你怎么了?”
一只柔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带着焦急的意味。
他想告诉她不碍事,可是偏生这个时候,胸中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
……
披香跪在姬玉赋身边,看他衣襟上满布的血迹,双手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
纵是黑衣,一旦沾染了湿润的水痕,也会变得明显,更不论是带着刺鼻腥气的血迹。
她看他渐次加重了眉心的阴郁,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怎么办……”眼前立刻被水雾模糊了,她来不及抬袖擦拭,一颗泪珠滴下,落在姬玉赋的面颊上。
面上突如其来的温热水滴,惹得姬玉赋浑身一震。
她……在哭?
“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沉吟半晌,披香擦去眼泪,伸手试图将姬玉赋从地上扶起来。她似乎也没想过要去叫人来帮忙,她只隐隐地觉着,姬玉赋是不想让人看到这一幕的。
姬玉赋勉强动了动指头,披香捉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便反扣住她。
冰冷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泪意再次上涌,披香用双手包覆住他的手指,用力摩擦。
气力似乎回来了些许,姬玉赋尝试着挪动手臂。
他想要做的是——擦去她的眼泪。
“青荃香……对了,青荃香!试试青荃香!”披香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在袖笼里摸索起来。
那只穿心盒她也带来了。两人在渡船余生后,他赠给她的“赔罪礼”。
“青荃有祛除毒物、调理内息的功效,或许会有些苦,你要忍住。”
这个姑娘在他耳畔低声说到。她的嗓音听上去不再如从前那般带着撒娇的意味,反而更加坚毅、沉稳。
姬玉赋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他想象中那个娇俏任性的……小姑娘。
一块散发着清冽气息的青荃香递到唇边。
唇上传来她指尖的温暖触感,姬玉赋勉力张开嘴唇,含住那块香饼,却无法下咽。
“你等等。”披香起身,果然在条案上寻到一只被掀翻的瓷壶。好在壶中还剩下些水没有流尽,她取过瓷壶,将剩余的水含在口中,然后俯下身。
温暖甜蜜的气息涌进鼻腔,紧接着是唇上传来的温软芬芳,一股隐隐藏着甜味的水被哺入口中,将滞留在唇齿间的香饼化开,足可下咽。
可是……这样唇和唇的相触,让他感到莫名的留恋。不知是从哪儿生出的力道,他竟抬起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将那两片嫣红的芬芳之源压向自己。
披香骤然睁大眼。
他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强势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