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再遇师兄(2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眼见白衣公子略微挑眉,似是在对披香长久地沉默表示质疑。

“……我在山上做客,闲来无事就到这儿走走。”顿了顿,披香调整好语气,“公子呢?”

卫檀衣道:“我来祭拜故人。”

祭拜什么的……啊,披香忽地记起——今日正是中元节,传说里百鬼夜行,幽冥返阳的日子。

这样一来,披香忍不住诧异了:“哦?公子要祭拜的,莫非就是抚琴宫中那位少女?”

当年总是打来闹去的,还摔坏了你的象牙,你不下咒困我轮回,我就该千恩万谢了,怎敢劳师兄大驾专程来祭拜?披香暗自抹汗。

卫檀衣并不理会她的问题,带着满脸高深莫测,在水边蹲下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点落水中,白衣公子双目轻合,任沁凉的水波漫过手背。

明紫的光晕在卫檀衣的掌下悄然绽开,仿佛手握万簇晨星,粼粼光点随着扩散开的涟漪缓慢荡远去。他嘴唇微启,大约是在默念悼文,垂在额前与颊边的发丝无风自动。

待那团紫色光晕淡去,披香才道:“可巧,我上山来也是为了她。抚琴宫宫主想要我为那早夭的少女制香,说起往事时却又遮遮掩掩,也不知是为什么。”

卫檀衣不吱声,默然睁眼。

“若要制出一味香,使人闻之就能忆故人,不足够了解她是不行的。我穿上了她的衣裙,走在她常走的路上,却还是无法了解她的心事。”披香深吸一口气,试探似地问:“那位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卫檀衣从水中缩回手来,静默片刻后,道:“她是个怪人。”

你才是怪人!披香忍不住一记冷哼,你全家都是怪人!

半晌后,披香道:“怎么个怪法?”

卫檀衣牵唇轻笑:“……明明世间一切都可呼来唤去,偏偏执着于方外之人,为他愁,为他忧,绞尽了脑汁去引他注意,讨他欢心,惹他生气,就是到了死,也没听那人说一声真心话。”说着,他扬眸看向她挂着素白面纱的脸。

还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隐秘……原来,你都知道。披香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所谓的“怪”么?

如此想来,自己还真是个怪人呢。

“他们的爱恨原不关我什么事,只是想起自己年幼时候爱面子,误会了她却又不肯明说,致使……”话音至此滞住,卫檀衣的神情晦暗难明,眼眸中浮动着一层复杂的光泽。

致使我容祸兮离开抚琴宫,从此一去不归么?

想不到纵使洒脱如师兄,也会对我的事耿耿于怀……这倒是有些令我吃惊了。

思及此处,披香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语意放柔:“你心中有愧。”

“是的,”卫檀衣起身,“只是再也没机会了吧。”

“或许还有机会道歉。”披香笑了笑,又故意问:“那姑娘……是怎么死的?”

卫檀衣轻轻摇头:“心死,人是不是还活着有什么分别。”

披香再度陷入沉默。

心死,肉体纵然活着,也是死了。

恍惚间有泪意上涌,披香睁了睁眼,勉力逼回泪水。

师兄……

“你若能制出香料自然好,如若不成也不必勉强,”卫檀衣低头说到,“她那样一个人,原也不是谁都能懂的。”

披香垂眸,看着脚边细浪荡涤过的石子,还有那抹映入水面的白色身影。

原来,这就是旁观者清。师兄他,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一清二楚。

姬玉赋必定也早已看透人生情味的个中道理,所以……

多年来执迷不悟的人,只有自己。

披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多谢你,师兄。

“我该走了。”卫檀衣说着,冲她略微一礼,“这潭中有些危险的东西,姑娘不要太接近为好。”

见他转身欲走,披香回过神来,连忙唤住他:“公子请留步!”

卫檀衣停下步子,颜色古怪地扭过头,“……姑娘还想知道什么?有些死去的东西,不要太在意的好。”

哼……我知道。

披香低声笑了笑,从袖笼里摸出一只玲珑小巧的穿心盒来。她款步走到卫檀衣跟前,展开手掌:“我与公子有缘。承蒙相助,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卫檀衣狐疑地看她一眼:“姑娘言重了。忆及故人,难免有些话想要说,姑娘肯听在下已经感激不尽,至于礼物愧不敢收。”

估计是怕这礼物贵过了头,日后还不起人情罢?

鼻端掠过清甜的桂花香气,披香轻描淡写道:“这桂花吻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公子若不收,岂不是让人难堪?”

卫檀衣没说话,迟疑半会,终是抬手接过。

接着,“你问吧。”他道。

唇边的笑意转作不怀好意,披香啧啧称赞两声,道:“公子果然明白人。那依公子之见,那姑娘心仪之人对她,是否有一星半点情意?”

这个问题让卫檀衣露出冷笑:“这很重要吗?他那样一个人……”

“对于公子而言或许不重要。”披香语间暧昧,笑道。

卫檀衣丢来一记白眼,看上去很是头疼。

“与其说没有,不如说不敢有。”沉吟许久,他说到。

披香定定地睨着他,不发一言。

这话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