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吃过苦的儿子,只有吃过苦的人才会真的怕再吃苦,梁牧和梁野都比不上你,”梁道生顿了顿,雪茄燃出火光的瞬间,他又说,“他们都是只会享福的人,所以我总想着在我手上积累的财富,到了你手里能做更大的事。”
“别跟我说这个。”
“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我不指望你们理解我,尤其是我和你妈妈的恩怨,你掺和什么呢?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原来也把她当温柔乡,结果她狠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毒妇人心!”
“那你该想想你对她做了什么。”
梁川直直地盯着梁道生。他心里没底,母亲的康复遥遥无期,除非父亲说出些什么,否则他可能永远无法知晓真相。他沉着地放出诱饵,主动说:“我见过老波。”
梁道生冷笑着,他的眼神微微变化,似乎是相信了梁川知道得不少。
“程立波是个没出息的,但在青覃还算吃得开,我去日本时把你妈妈拜托给他照顾,他们两个做的事对得起我吗?她也明白的,所以去陪那个潮汕佬是她自己愿意的,可不是我逼她。她不该怀了潮汕人的野种,还存心让我来养。那样的人你找她干什么呢?她配你叫她一声妈吗?”
梁川沉默着,他在努力消化父亲的话语,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伸出手揉起了前额。原来他一直弄错了,老波不是梁畦的生父,但他顾不上计较这个。
梁川快速地思索,然后说:“不要拿我妹妹出来说事,那件事,你根本不是第一时间知晓的。别自欺欺人了,你怎么不是在逼她?她是个孤儿,一个亲人也没有,生下我不到一个月你就走了,还让一个流氓照顾她。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怨言,安安心心在家等你。她对你那样顺从,你根本没想过她会恨你,会生下梁畦来报复你。”
梁川的话让梁道生彻底变了脸色。为了步入成功,他不惜把老婆让给了生意场上的伙伴,这种事,他虽然干得出,却不愿意让孩子们知晓。可是他忽视了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创伤,当年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带着梁川一起去深山老林,搞不好就会死在那个叫林镇的鬼地方。
“在林镇发生的事情,让你心有余悸。所以,当他们说,梁畦看起来和我们不像一家人的时候,你才起的疑心。”
梁川的话让梁道生跳起来,他扔掉手里的雪茄,大喊:“她疯了!跟潮汕佬联合起来给我下套,把我调到深山老林,她想要我的命!”
“她是疯了,是你逼的。”
梁川的心冰冷,他撇开视线,为自己拥有如此不堪的父亲感到悲哀。就在这一瞬,他从玻璃上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手摸在腰间的魁梧的人影。
他突然反应过来,父亲砸碎水晶烟缸不单单是发泄脾气,也是一个暗号——他防备他,叫来保镖自保,那人的手摸在腰间的动作,令梁川恍然大悟。
梁川站起来,扭头看了看父亲的保镖,再转回来时,他的脸上多了怆然。
“你把我带去林镇是拿我当肉盾吧?因为把我带在身边,我妈才起了恻隐之心,她才没有狠下心去。”
父亲眼里的溃败被他捕捉,梁川忍着汹涌的悲伤,说:“真悲哀。我跟你养的黑背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