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你的儿子!”
镜千里几乎是吼出来的。
韦烨却理所当然地道:“正因如此,他才是绝不会背叛我的棋子。一个你们都料不到的,我手上最后剩下的剑。”
镜千里以前都一直觉得他们只是变了,被仇恨蒙蔽了心神,现在看来原来是他眼瞎,这个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这个少年,这个孩子,镜千里以前还抱过他呢!
那是个胆小的、怯懦的,十分怕生的小孩子,被他抱在手里的时候总是会用那双怯生生的黑眼睛望向他的父亲,企图得到一点安全感。
站在他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在镜千里心中怎么都再跟当初那个孩童重合不上了。
镜千里看着这位昔日的上司,最后道:“你真的是疯了!”
韦烨听他这样说,心中的愤怒也被点燃了,像是被煮沸了的毒谭,咕嘟咕嘟地翻滚着,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没进去。
他反过来对镜千里责问道:“这难道不也是因为你!镜千里,当初如果不是你将血月计划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通知了墨龙司。我们也不必急迫地提早行动,最后也就不会陷入败局。那么也就没有今天了。一切说不定在十几年前就结束了,你怎么觉得我才是疯的?”
面对着颠倒是非的指责,镜千里也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泥尘的屋顶上,然后从浮白的手中抢过那酒坛喝了一大口,然后才还给他。
浮白抱着酒坛,半醉半醒地摇晃着脑袋,道:“唯有一醉解千愁!”
韦烨继续道:“这里是跃龙国,这座城是人族的城,凭什么可以让这些妖族占据这座城的时间,让他们在此横行!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伤害别人,拿别人的死亡作为取乐,就是妖族的本性!”
“况且你忘了你的父亲了吗?你忘了他也是死在妖族手中的了吗?妖族是怎么换来锦舟城的这段时光的?镜千里,难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你而言,这些东西就都不再重要了吗?你现在居然也要站到妖族那边?”
说完这些,韦烨像是提醒一般地道出镜千里的身份。
“前任城主之子,镜千里。”
韦烨说出那个身份的时候,在场的妖族和人族都齐齐地看向了镜千里。
一些站的近的墨龙司成员们,更是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原来那位城主还有个儿子的吗?”
“好像有吧,记得以前在哪里看到过。”
“不过,没想到那个人就是镜千里大人啊!”
“哎呀!也对啊!前任城主不是也姓镜吗?我怎么没想起来?”
“这么说来,妖族就是镜千里大人的杀父仇人啊!难怪我看平时,镜千里大人不喜欢妖族呢!”
“镜千里大人原来都两百多岁啦!我还没看出来呢!难怪平时他喊人都喜欢用小字开头。原来真的是老前辈了。”
他们都是极为年轻的一辈,对两百年前的事情当然知之甚少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很可能都是他们曾祖辈发生的事情了。
甚至在墨龙司之内,镜千里虽然话多,却从来不会提及自己的家人之事,所以就连他们都不知晓他的具体来历。
过去的那位城主,哪怕是记载在课本之上,融入于教学之中,对他们而言那也就只是辉煌的历史上的一页纸而已,离着他们的生活是那么遥远。
况且书册之中重点从来当年妖族青年夺秀和锦舟城城主的那一场决斗,打得如何山崩地裂,让所有见证者都感到震撼心扉。
那些书册和记录下来的影响之中,甚至都不会记载那位城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也许有些故事里,也会在小小的角落里作为那位城主的背景写上一句,他有一个儿子。但是谁又会在意这种细微末节的事情呢?
他们不会在乎这个小男孩在父亲死后会做什么,又成为了怎样的人,那从来都不是故事的重点。这个孩子就这样被遗忘了,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而如今,这个人,这个本应该存在于他们历史中并且悄无声息消失的人就出现在了这里,给他们一种仿佛和历史拉近了距离的感觉。
好像这一刻,镜千里就不在是那个墨龙司的镜千里了,而是某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历史的重生者。
他们窥探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些关于过去那个辉煌年代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