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巨大的动静,周围牢笼中关着的妖族全部惊惧地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博士仰面躺在血田之内,然后看见了这一双双属于妖族的眼眸仿佛居高临下地在凝视着他。
就连你们也要来嘲笑我的失败吗?
你们怎么敢!
不准这样看我!
你们这些异类!可笑的愚蠢的妖族!
不准轻视我!不准小看我!
博士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但他张了张嘴,只有血沫从口中涌出。
胸口异常地疼痛,肋骨可能折断了,伤到了肺叶,他的双手也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水涌出来和妖族的血液融为一体。
我怎么能以这么悲惨的姿态收场!
不!我还有……
博士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狠狠地抓住了周围生长的聚灵草,然后猛然塞到了嘴中,开始咀嚼起来。
我还能变强!
那些苦涩的草药会化为力量,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站在只剩下半边的高台之上的应天爬在栏杆上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一开始从容淡定的老人,如今一身白衣都被染作血色,瞪大的双眼中满是血丝,如同野兽一般在疯狂啃食着那些于幽暗中生长而出的药草。
“看来他心态是真的崩了。”应天总结道。
在应天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博士已经停止了他的动作,他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跳的声音在胸腔内回响着,一声更高过一声,曾经属于妖族的那些力量,开始占据他的身体,耳中回响着嗡鸣声,眼前的景象开始融化、变形,就像是一团搅在一起的巨大彩色面团,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我……谁……
想要更为强大的力量的心念已经盖过了一切,致使他再也无法回想起自己。
妖力浮现在博士的身上,然后开始取代他。
就与白天应天在锦舟钱庄遇见的那只狼妖一样,这位总是高高在上的博士也仍然是没有躲过成为他自己口中的那种没用的人。
而应天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对抗妖力入侵所需要的是坚定的信念,但是像博士这种人是不存在在这种坚定的,坚定更如同信任和执念,那是一道不会轻易动摇的铁壁,而博士以及他这样的人,却更多的是对任何事务都抱持怀疑。
“说真的,真不明白你到底是自傲还是自卑呢?”应天轻声道。
又或者两者皆有之。
妖力包裹着博士已另他失去了神智,占据了主导地位的狼族之血致使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妖化的现象,就和锦舟钱庄的那个人一样,成为一只真正的野兽。
妖族显相亦在他身上完全出现,面目变得狰狞,头上出现了妖力所成的耳朵,身后则是拖着一条妖力凝聚的尾巴,指爪变得尖二锐利。
在这个情况下,博士早就遗忘了伤痛,他站了起来,半弓着腰,布满了血丝的双瞳开始呈现淡金色,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一抓向着旁边的笼子抓去,锋利的指爪和牢笼栏杆的剐蹭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些原本用以囚困笼中妖族的符咒现在却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符。
但是在已经陷入疯狂的博士不管不顾地疯狂攻击下,就算是金鲨墨写就的符文也一分分被削弱,金色的粉尘随着利爪的一次次刮过而飞起。
笼中的妖族孩童惊惧地往后方蜷缩。
再这样下去,博士一定会突破那些阻碍。
应天站在高台上,微微蹙眉。
生活在人族领域的妖族虽然并不会伤害同类,但是其实在妖族领域中,他们除了捕食人类,自相残杀的情况也非常常见。
追寻着强大力量的妖族常常会捕食其他的妖族,以这样便捷的方式获取妖力。
而失去了神智的博士受到妖力的驱使,比起扑杀应天,会选择更容易捕食的对象。
应天碰了碰藏在袖袋中的那只面具,然后又抬头看看天顶,这个地方出奇的高,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上方传来打斗声,应该是张楠和那个奇怪的剑修。
要应天来看,那个剑修的修为并不弱于张楠,甚至剑招、剑势、剑意也极其强大,只是他仍不可能赢过张楠,只因剑心,一心之差犹若鸿沟。
也许有些人能够从战场上临时得悟剑心,但是那个人却绝不可能,从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的人怎么可能得悟,悟剑心就是悟自己,首先要先承认自己才行。
只不过看这样子,张楠对他应是有所顾忌,要缠斗一番,未必能够及时赶来了。
应天点燃了手中剩下的那半支烟卷,然后让紫色的烟雾围绕在自己的身周,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面具。
这是一只从里到外都是纯黑色的面具,可以完整地覆盖人的整张脸,而且就连眼睛的位置也没有开孔。只是在正面用某种特殊的金色墨水写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用毛笔所写,而且是极其奔放的草书,比起文字倒是更加像是符咒或者是怪异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