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
鸡啼日升,老人才神采奕奕的满意收笔。
而纵观身前那纸张也不过寥寥十来字罢了,不过足矣。
老人爽朗的笑声引得屋内其他人的不满。
一位老妇走了出来,白发未梳理,显然刚刚睡醒。
“还在为青远镇的案子发愁。”老妇声音平和,不显沙哑。
老人道:“怎不愁,连对方是不是异人都没摸清楚,命就没了。晋安府那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委屈,口是心非。”老妇轻骂,同时走到案桌拿起了那几张写满字的纸:“与昨日早上的不同。”
“这是安巡司亲自写的。”老人往椅子后靠了靠。
而老妇则轻轻念起了纸上的内容。
“夏厉,六月初八酉时三刻,大雨,青远镇,开林村发生命案”
话语清晰。
老人饶是看过不下百次,但听别人读来又有别样的感觉。
仿佛他成了案件中的人,不止是凶手,或许是受伤者,又或许是旁观者
“夏厉,六月十四午时一刻,晴朗,青候镇,林远客栈,视野里有两道模糊身影坐在东边靠窗第二排桌子,极力看清却愈发模糊,相反不可以去看反而较清晰,问及范九桌子是否有人,答否。”
念到这里,老妇戛然而止,而纸上最后几个字迹也潦草无比,显然是弥留之际写的。而纸上的内容也差不多止于此。
“没写完。”老妇蹙眉。
“不是还有吗?”老人从老妇手中拿过最后一张纸,指着最后七扭八歪的二字。
“尸体。”
老妇念了出来,却摇摇头:“我是指‘尸体’二字前还有一些话没写出来。”说着老妇将前面的纸拿出来:“老头子,你看这里。”
“夏厉,六月十一,亥时一刻,东出华丰镇七里,与范九讨论为何林沐伤口会出现冰渣时,发现前面推论有所差池。疑犯最早能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并非在同日山林交手,而是在杀林沐的时候,故更正推测。”
“一,案发现场有第三者,刺激了疑犯,迫使疑犯使出修为。”
“二,案发前,疑犯已能使出修为,可从此入手调查案发前的空白期。”
“三,案发现场有第三者,林沐非疑犯所杀,而是被第三者所杀,其目的是教疑犯如何杀人。”
“安巡司每次记录,都会加上自己的推测。”
“而唯独这一段话没有。”老妇的手有些发抖,是因为极度的厌恶,厌恶那所谓的第三者。
“确实来不及了。”老人望向窗外:“并非是安巡司大限将至,而是安巡司突然自行了断了。”
“老婆子,你看最后一段话。”老人收回目光:“前面字迹都还很工整,突然,就是突然变得潦草。纵观全文可以看出安巡司心思缜密,绝不会出现如此唐突的转变。”
“老婆子兴许认为是那两模糊的影子要下杀手了,但九成不可能,不然范九不可能活着回来。”
“所以最后是安巡司发现了一些事情,不得已要自行了断。”
老妇细细想了会儿,问道:“什么事?”
老人摇头:“得等朝远到青远镇才能确定。”
老妇也不追问,注意力被老头写的那张纸吸引。
“大雨。”
“失忆。”
“赵老汉。”
“模糊的两人。”
“一直是阴阳,还是中途变成了阴阳。”
“这是什么?”老妇问道。
“一些疑点和突破口。”老人顿了顿,反问道:“老婆子,你说,赵老汉会不会就是安巡司最后记载的两个人所扮的。”
老妇想了会儿,厌恶道:“遮遮掩掩,这样的人如此厌世,又怎么扮作世人。”
老人眸若星河,一时出神。
老妇有些倦了,也不想继续听了,悄悄离开。
老人提笔在“赵老汉”和“模糊的两人”之间加了个“林云。”
如果说有人能化作一场雨。
会是谁呢?
天微亮。
范九和汉子一同出了京城,送行的是那位老人。
今日折返,范九没有异议,反正他也不想呆在晋安府,他也不在意只是来当晋安府当个过客,可惜的是没看安巡司最后一眼。
对修者而言,自身的脚力远胜于马力,两人便选择徒行。
范九知道自己要拖汉子的后退,索性离开京城范围后就假装生病。
汉子看破不说破,也干脆的扛起范九一路披星斩月疾行,他确实赶时间。
故在午时左右,两人便接近青远镇。
心照不宣。
范九病好了,汉子也抗累了,最后一段便选择了默行。
回到青远镇,范九打算回官府,恰巧汉子有事得去官府一趟,索性范九就直接引路了。
而到了官府,范九直接回了自己的屋舍,可前脚还未落下,后脚就有人通知他,让他带路。
最初范九万分不愿,但听到需要引路的是那位晋安府的汉子,以及汉子是要去林氏一家坟时,他察觉到了端倪,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