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隔半日,一辆来自北方的官车在傍晚时分驶入大夏王朝的王都,晋安城。
驾车的是范九,短短三日胡子拉碴,曾红润的脸也苍白无比,眉宇间满是疲惫萧索,年轻明亮的眼神也已黯淡无关,当扫过皇城街道的烛火与热闹方才有半分活气。
马车边有一位消瘦的汉子陪行,面容呆板,发丝高盘,尖锐的下巴犹如一把刺刀,令空气平添一份冷意。
不过过往的行人对汉子没有多少惧意,反而热情的点头致意,毕竟汉子腰间缠着的绸带带说明他是晋安府的人。
而晋安府向来低调。
像乘坐马车进城是少之又少,所以不少行人侧目好奇,但也并不打搅,也不会评头论足。
马车缓行,一路向京城中央驶去。
近了隐约可见皇城巍峨的轮廓。
到了皇城的城门,马车转右,约莫半个时辰,京城的喧嚣彻底远离。
在皇城的旁边有许多府衙,晋安府便是其一。
不知绕了多久,马车在一座古朴的大院停了下来。
院子没有任何特殊,只是“晋安府”这块牌匾给外的耀眼。
正门本不许马车进入。
但看门的两个门卫得到了消息,还是放行。
范九略微犹豫,终是选择了下车,与汉子并肩。
院子的路很宽,马车行走丝毫不显拥挤,时有晋安府的巡司路过,皆对马车驻足行礼。
范九鼻子有些酸,只能垂眉低头。
迎接马车的是位精神的白发老人,除了府主应该就属老人最大。
范九并不知道老人的身份,侧目看向汉子,见汉子点头,便从怀中取几张写满了字的纸递去。
老人接过后轻轻拍了下范九的肩膀,跟着像马夫一样牵扯马车朝深院走去。
看似很慢,实则白驹过隙。
一步一停便在另一座别院。
老人也未入房,干脆的跳到了马背上借着月光纸上的内容。
是关青远镇林氏一家的案子,字迹很是工整,但笔锋没有力,显然执笔之人书写时状态并不好。
内容极其的详细,大到不可思议的推测,小到动作眼神的变化,事无遗漏便是如此,且简洁不冗杂。
老人看得津津有味,今早也要同样案子的书信寄来,不过比起这一份显粗糙。
几张纸的的字并不多,但老人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以至于消瘦汉子出现在身旁也未察觉。
待老人小心的合上书纸,汉子才闷声说道:“我去晚了。”
“这些你看了没。”老人扬了扬手中的书纸。
“看了。”汉子道。
“不是你去晚了,是你实力不够。也幸好你实力不够。不然晋安府就得连办两场葬礼。”老人说的轻松。
汉子听的汗如雨下。
老人叹了口气,转身掀开马车的帘子。
偌大的车厢内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盒子。
“连尸体都没留下。”老人伸手去摸小盒子,忽悠冰霜与烈火跃入掌间。
“了得。”老人赞叹:“恐怕只在仙人之下。”
汉子蠕嘴,却未说话。
老人分明没看汉子,却捕捉到这个细节:“看来你已经查过了,想来还有更了得事在里面。”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堆黑漆漆的灰,却覆满了冰霜。
老人伸手去摸。
冰凉与火热并驾齐驱。
阳火与阴水,老人有了判断。
但下一瞬他又感觉到了轻柔与沉重。
而这感觉又转瞬消失,取而代之又是清润与粘稠。
老人收手,好奇的看向汉子。
汉子简洁道:“初感是阳火和阴水,只是简单的五行之力。后感却不像是简单的五行之力。”
汉子没有说出所以然,老人并不奇怪,能说出个所以然的晋安府只有三个人,但这三人都不在,想了想:“想必还有比这个更有意思的东西。”
汉子点头。
“我知道了,我要自己捋一捋。”老人拂袖有赶汉子离开的意思。
汉子知趣,起身告退。
“对了,明日就将范九送回青远镇。我已经派朝雾提前过去了,就让范九跟着朝雾。还有顺便让徐小姐回来,别在妖族那边逗留了,这事你亲自去办。”
老人下马,一溜烟没了影。
汉子则对可能停些时月的马车拜了拜。
烛火柔和。
案桌上老人将几张纸以此铺开。
反复后,开始在自己身前早已准备的白纸上落笔。
写的字是从纸上摘取下来的。
第一次落笔仅写了一个字,便不满意的毁纸重写。
第二次比第一次好,多落了一个字,但仍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