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入太行
我正想问是谁,门忽然被推开了,车把式走了进来,看到老柴头很奇怪,问:“柴叔?深更半夜的你来干嘛?”
老柴头很紧张,说:“不干嘛不干嘛,俺走了。”我想拉他把话说完,他把我手甩开急急的走了。车把式很厌恶的跟着他出去,又数落了他一阵,把大门关好,回到屋里很难为情的说:“没吓着你们吧,怪俺,忘把大门关好了,让这老疯子进来了。”
“老疯子?”
“嗯,这老头是个怪人,经常在羊圈里睡,还说他能听懂畜牲说话,不过他是有点本事,有时候牲口有个病有个痒的,还真能让他蒙准,比兽医还灵。他要真干个兽医搞个养殖什么的倒也不错,可他净干些神神叨叨的事,比方这阵子,他就老说自己大限已到,叫家里人安排后事。他是看你们是城里来的,想跟你们现他的那些神叨技俩。”
索然对我耳语了几句,原来他一直研究文字地图,发现从平清寨到下一站青鸦口描述最简略,最好能有个向导带我们去,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我便问车把式:“我们明天就要进山了,你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向导?只要走到青鸦口就行。”
车把式说:“那可得来去两天呢,你们给多少钱?”
我笑了,说:“一百,怎么样?”
车把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说:“行,行,那叫俺儿三孩去吧,他整天钻山沟子玩,那里他最熟。”
我当场给了他五十块钱,说回来再给剩下的。之后我们就躺下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倦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出了大门伸了伸懒腰,不禁一阵惊叹,原来这个村子就建在悬崖边上,除了进村的方向和大山相连,其余方向全是刀削的绝壁。我正感慨人真是适应能力超强的动物,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建村居住,索然回来了,显然他已经利用出发前的这点时间把村子游览了一遍,他对我说:“在如此隔绝的环境下生存的人们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这是个很好的人类学课题,这村子我还会再来的。”
我们很快集合完毕。车把式领着他儿子三孩来见我们。这孩子十七八岁,穿着粗布褂子老布鞋,一看我们这群人都是冲锋衣登山鞋衣甲鲜明的,还有两个美女,不免有些腼腆。我趁着其他人做准备的空档跟他闲聊了几句,很快跟他熟络了,原来这孩子很不错,自己在山里挖药材去镇上卖,想攒够一千块钱,好跟他表哥去广州打工。我说你帮我们领好路,我们一人再给你赞助五十块,不让你大知道,他乐得跟上了天似的。
这时,另一个车把式急匆匆的跑来,说了一个令我们非常意外的消息:老柴头死了!
今天早上,放羊的小娃看到悬崖下趴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堆散乱的衣服和骨头,看那衣服是老柴头的,赶紧通知了他家人。那是落差四百多米的悬崖,他家人下到悬崖底下一看,乱石堆里全是凌乱的碎骨,不久又找到一颗头,已经没有脸了,满满的沾着蚂蚁,躯干和四肢都露着白骨茬,这明显是夜里摔下来后,又被狼啃过,另外蚂蚁和老鼠也光顾过。现在他家人正清捡残骸呢。据他家人猜测,可能是老柴头半夜跑出来乱逛,不慎跌落悬崖摔死的。
我和索然对视了一眼,我又问车把式,老柴头平时与邻里关系如何,车把式说老柴头除了偶尔疯疯巅巅,倒没跟谁有过节,再说这村子就几十户人,谁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和别人结仇等于在承认自己被孤立。
索然点点头,说:“从人类学的角度,越是小的群落,人的相处越融洽,因为熟悉程度会加深彼此的情感和依赖。”他又小声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怀疑,可看似现场痕迹已经全都没了,我们也没时间再展开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