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闽海风云 三(2 / 2)

这的确不是件愉快的事。

阎应元见状,对高旭道:“督帅勿要自责,这南明帝统,早已如同水中残月。就算督帅早些出兵勤王,但在隆武帝的眼里,督帅不过是另一个郑芝龙罢了。”

在同盟会的高层之中,大约只有沈廷扬还对于朱明正统抱有执念。至于高老头是大海盗,阎应元是微未小吏,见多了明末官场的**,顾炎武是激进的思想家,他们对朱明王室都已经失望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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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高旭收到福建情报处关于郑芝龙像历史一样自投罗网地带着五百士兵,从安平到福州谒见满清贝勒勒克德浑的简报之后,高旭就一直期待勒克德浑像历史上的博洛那样,欢宴三天后,突然挟持着郑芝龙北上,让郑氏家族群龙无首,以便让自己介入闽海事务时浑水摸鱼。

但是,勒克德浑没有。

郑芝龙来降的姿态放得很低,勒克德浑也完全以国士的架势相待,并为了表示诚意,竟是释放了作为随军人质的郑森,让他回安平养伤,与去年底就来到福建的日本母亲田川松相见。郑森自小时七岁离开日本,如今已二十多岁了,与母亲阔别十多年,自然思母心切。

或许对于勒克德浑来说,如要作质,郑芝龙与他的另一个儿子郑渡,就足够了。

就个性来说,同样身为贝勒,勒克德浑既然没有博洛那般过于狡诈,也不会像尼堪那些粗暴不堪,对于郑芝龙的来降,他很有诚意。

或许以勒克德浑看来,如果无需倚仗郑芝龙的水师,凭着满兵陆战无敌的威摄,大可以与处置领着十数万人马来降的左良玉之子左梦庚一样,挟其主,分化其部,消化在绿营这支依附军体系之中。但满兵不擅水战,水师完全是陌生的领域,想消化也无从谈起,而要征讨江南的同盟军,水师是致胜的决定因素之一。

所以,勒克德浑的做法是,对郑芝龙恩威并济。

时值赣州城破,隆武被杀,江西全境沦陷。赣州一破,广东屏障全失。同时济尔哈朗入湘,势如破竹,湖广总督何腾蛟惊惶失措,兵败如山倒,退守广西。

在满清这般强势的背景下,勒克德浑这礼贤下士、以诚相待的招数,与历史上博洛挟持郑芝龙,玩弄权谋比起来,虽然不确定最终谁优谁劣,但勒克德浑的做法,暂时对高旭来说,却是找不到一点浑水摸鱼的便宜。

当高旭确定勒克德浑没有挟持郑芝龙北上的意图,反而坐镇福州,大肆收买郑氏家族的人心,甚至历史上没有降清的郑氏将领郑鸿逵、郑彩等人的态度,也在勒克德浑的诚意和郑芝龙的影响下,开始转变时,高旭坐不住了,再让勒克德浑与郑芝龙这样搞基下去,福建便要成为铁板一块了。

隆武二年的二月十六日,就在新同盟号正式下水的这一天,高旭告别新婚一月有余的娇妻沈洁,艳妾汤娘子,以及高老头、沈廷扬、顾炎武、阎应元、徐玉扬等人,领着徐鸿、楚应麟为首的五千旭卫镇官兵,以史必达、赵氏兄妹为首的一万余名同盟水师官兵,此外还有为数众多的隶属华商会的海商船队,乘着以新同盟号、明月号、箭鱼号为首的数百战舰船只,以及大批随军物资,浩浩荡荡地从崇明港出发。

此外,一起同高旭南下的还有隆武朝大学士李中藻,以及陈永华俩人。

在同盟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热潮之下,崇明岛已成为一个大染缸,再加上同盟军的崛起,任何人来到崇明,都难免受到这股热潮的影响。隆武死后,李中藻成了无主孤臣。他在崇明耳濡目染,也逐渐认同了高旭的救亡之路。至于陈永华,性子虽然沉言寡语,但正是十六七岁这个热血沸腾的年龄,更是在夏完淳的举荐下,加入了同盟会。

李中藻是福安人,陈永华是漳州人,他俩都是福建本地人。而且李中藻身为隆武朝的大学士,再加上陈永华的父亲陈鼎是进士出身,在福建当地都颇有名望,高旭介入福建事务,自然需要他们的协助。

这次南下,高旭没有带邬含蓄,他身为情报宪兵处头子,必须坐镇崇明中枢,统筹建设各地的情报渠道。在福建,同盟会设有分会,情报处也设有分处,高旭登陆福建之后,就会得到福建这些分支机构的接应。

让高旭高兴的是,二月初的时候,福建情报分处的暗探终于找到了高旭要找的人:甘辉。当初高旭交待邬含蓄在福建找俩个人,一个是陈永华,另一个就是甘辉。只要一到福建,高旭就见到这个历史上智勇双全的郑系将领。

一直在高旭作为勤务亲兵的夏完淳,高旭让他回炉崇明讲武堂了。讲武堂的第三期,是高旭期以厚望的同盟军新一代士官营,除了一个汤志远,高旭需要一个像夏完淳这样清楚自己思想与目标的心腹加盟其中,作为引领者。

声势浩大的同盟舰队途径舟山时,隆武朝镇守舟山的肃虏侯黄斌卿吓得一跳,以为高旭来抢他的地盘,顿时严阵以待。等同盟舰队扬长离去时,黄斌卿才松了一口气。

在绍兴,已被奉为监国的鲁王闻讯同盟舰队大举南下,征讨国贼郑芝龙,便对着左右道:“如此盛事,孤岂能置之度外?浙江局面难开,不如随那崇明侯高旭大军,南下福建,以求光复。”

鲁王颇有几分眼力,去年同盟军创下吴淞大捷,江南震动,鲁王就对高旭神往以久。如今他初登监国之位,如能得到高旭的支持,以同盟军的声势,何愁大业不成?

但左右朝臣急道:“吾王刚即监国,万万不可轻临险地。再说那崇明侯既经浙江,不前来拜见吾王,毫无人臣之礼。吾王何以自贬身份,屈驾随之?”

鲁王听罢,才怅然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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