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朱雀剑院为他配置一把生锈的铁剑,即便这把生锈的铁剑锈迹斑斑他擦了三年都纹丝未变,即便他拿着这把别人眼中的破剑考核失败剑被收回,他依然没有放弃过一丝对剑的热爱。
沈二三找到了曾为他父亲铸造神剑“天之丛云”的襄阳城铁匠。
剑痴王冶,字湛炉,是凤仙郡最著名的铁匠,他的每一锤,都诉说着匠心。
铁匠铺也称“铁匠炉”。所谓“铺”,只是一间破房子,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即烘炉。
炉边架一风箱,风箱一拉,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
“是二三啊!快进来。这襄阳城的天儿啊,说变就变,都好久没这么冷了。”王湛炉笑脸相迎,可他的笑中,却带有一丝悲哀。
沈二三生来手脚冰凉,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凑上前去,张开修长的十指暖了起来。
徒弟先将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王湛炉再将烧红的铁器移到大铁墩上,由打铁徒弟手握大锤进行锻打,王湛炉左手握铁钳翻动铁料,右手握小锤一边用特定的击打方式暗号指挥徒弟锻打,一边用小锤修改关键位置,使一块方铁打成圆铁棒或将粗铁棍打成细长铁棍。
他们有这样一个顺口溜:
“叮叮当,叮叮当,
打铁的匠人拉风箱,通红的铁块锤子夯,
火星子一迸明晃晃,犁铧子一响打六张,
马掌子一响打一箱。
小锤点、大锤夯,
扑哧一个火星子,烧了姑娘的花衣裳。”
在沈二三眼里,打铁真的好像一支交响曲。
风箱拉起,曲子奏响。
随着加热的需要,那风箱会在平缓均称的节奏中加速,强力的节拍中充满希望。
那炉中的火苗,一起随风箱的节拍跳跃,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
待铁器热至彤红,铁铗快速夹至大铁墩上,一番铁锤上下,一串钉铛声响,一阵汗雨飘下,那铁件便成为匠者的理想器物。
王湛炉把铁器放入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
“淬火和回火技术,全凭实践经验,一般很难掌握。各种铁器,虽然外型制作十分精美,但是如果淬火或回火的技术不过关,制作的铁器也是很不耐用或者根本就不能用。”王湛炉耐心对沈二三讲解着,他声音沙哑,略带磁性,沈二三的耳畔如沐春风。
但王湛炉不一样,就如同他的名字,只要经王湛炉打造的武器,都是削铁如泥。
“打铁是男人的事业。这是因为,没有力量不能打铁,没有胆量不敢打铁,没有吃苦精神不愿打铁。俗话说:“打铁先要身板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王湛炉用肩上的巾帕擦了擦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和他火热的胸膛。
沈二三被他坚韧乐观的精神所打动,似有所悟,忽然想起民间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
铁锤叮当响,昼夜辛苦忙。
烟熏又火燎,炉前汗如浆。
累断脊梁骨,难养爹和娘。
三百六十行,最苦是铁匠。
天下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而铁匠位居首位。
每至烘炉生火之时,都是温度骤升,拉一阵风箱,可汗水满头,抡一番铁锤,便会挥汗如注。
那十几斤重的大锤抡番起落,需要超人的力量与气度,一个字:爽!
铁匠铺的声音还在响,就这样响着响着,响彻沈二三的心,响彻驭灵大陆,响彻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