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口令?”队长威风地大声叫道,“长官在巡逻战线的时候,哨兵要问口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问热拉尔上校有没有在这里,你还啰嗦什么?”队长气势汹汹地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哨兵站的地方策马驰了过去。
哨兵看见队长来势汹汹,害怕自己被马踢死,连忙让路。
队长带着彼恰头也不回地一直往村中飞驰进去。哨兵没有从他们后面追来。
队长在地主的住宅门前下了马,将马交给从里面走出来的法国兵,派头十足地走近正燃烧得很旺盛的营火那边。彼恰跟在他后面,一切都学着队长的样子。
法国的军官们,用铁制的钳子夹着马肉放在火上烤着,或把铁帽子当作锅子,不知在烧些什么东西。
“好冷,让我烤烤火吧!”队长说着,坐在围成圆形的他们中间。
彼恰站在队长背后,他很仔细地留意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被营火的火光照出来。
“克丽曼吗?你如果以晚饭为目标而来,那已经太迟了。这里所有的食物都分配好了,再也没有你的份了。”
有一个法国军官这样向哥萨克队长说。但他立刻发现自己看错了人,赶忙住了口,脸上尴尬万分。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
法国的军官个个都以厌烦而怀疑的目光观察队长和彼恰。
彼恰害怕得很,他很想立刻离开这里……
队长向法军的军官们说明:他们是第六骑兵队的军官,出来当前哨期间,跟本队失去联络,所以寻找到这里来。
谁都不回答他,可怕的沉默延续着。
“在你们这里,俄罗斯的游击队怎么样?”队长竟连这些话也讲出来。
刚才误叫队长为克丽曼的那个军官,气愤地回答他说:
“游击队?他们在哪里都有,无孔不入呢!”
队长自袋子里掏出烟斗来,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说:像他俩那样的落伍者才有被俄罗斯游击队袭击的可能;但像他们这种大部队,就用不着担心了,真是羡慕之至!然后,他又不客气地问:这个部队的编制怎么样?抓到的俄罗斯俘虏有多少?……等问题。
彼恰在一旁听着,忐忑不安,他对于这个队长的大胆,暗自惊叹着。
“这个时候要处理那些俘虏,实在也讨厌得很。如果是马匹,就能够把它们宰掉,吃它们的肉呢!哈哈哈哈哈……”队长高声大笑着,然后站了起来。
法国的军官们默默无语,用不高兴的表情目送着队长,但却没有一个人怪他,或怀疑他俩的行动。
一个法国兵牵过他们的马来。当彼恰要跨上马的刹那间,有一种无可比喻的感觉涌上来——法军会不会看出破绽,突然射击他们?这种不安笼罩在彼恰的脑海中,他感到自己几乎快窒息了,哪里还敢回头看看后面呢!
走出了地主家的门,直到置身在黑暗中时,彼恰才出声叹息着。
可是,队长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他骑着马在村中四处奔驰着,在某些地方竖着耳朵留意听周围的动静,有时拉着过路的法国兵问东问西,想多获得一些情报。
队长和彼恰终于打听清楚:俄罗斯的俘虏被关在地主家后院的仓库里。
他们打听清楚村中的情形以后,再度回到刚才的土桥那里。
哨兵再也不说什么。
这样,队长和彼恰完成了任务,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河边。
彼恰的心里感慨万千。他起初以为队长是个骄傲的家伙,现在眼见着队长种种了不起的行动,内心感到无比的尊敬。
“队长,您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哟!我真敬爱您。队长,真的,我非常崇拜您!我们所经过的,的确是惊心动魄的冒险……我终生也忘不了……”彼恰说着,将队长的手握得紧紧的。
“好吧,好吧,我们早点儿回去,休息一会儿再说。”队长像哄小孩一般的说着,挣脱了彼恰的手,从河边奔驰了下去。
黎明的时候,以一声枪声为信号,俄罗斯游击队的突袭建立了奇功。
一队游击队从村落后面的林间突出,哥萨克骑兵过了河从前面袭来,一会儿工夫,便一起攻进村中。
出乎意料之外的遭遇袭击,而且是受到两面的夹击,法军部队一时手忙脚乱,来不及抵抗,只得全部向俄罗斯军投降了。
俄罗斯的俘虏全部平安地被救出来。
俘虏们从被关的仓库里跳了出来,互相拥抱着,互相拍着肩膀,手舞足蹈,高发狂的样子。在他们里面,可以看到个子高大的皮埃尔。
为了多日没有饱餐过的俘虏们,游击队员在地主家的院子里拿出了好几个大锅来,煮了几大锅热呼呼的稀饭。
兴得几乎要俘虏们团团地围在大锅旁边,各自拿着自己做的汤匙,从大锅里盛着稀饭贪婪地吃着。
正在这个时候,游击队员运来了一具尸体——一位战死的见习军官,放到他们的旁边。
俘虏们看见了,立刻停止吃东西,垂下头画了个十字。
他也学同伴们画完了十字,一边在心里想:多年轻的人,真可怜……”一边抬起头来。刹那间,他禁不住惊叫了起来:
“哦!他不是彼恰吗?”
不错,那是彼恰的尸体。
当彼恰和哥萨克游击队攻进村落的时候,他精神抖擞,连队长的阻止都不听,站在哥萨克队伍的最前锋,第一个攻入地主家。那时候,有一颗子弹不幸打穿了他的头……
队长跑过来的时候,彼恰的身躯已横倒在白雪上了,他那满带稚气的脸上,浮现着满足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