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萧迟没有强迫他,却是极诚恳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向洛书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主子向来都是这样,从不强迫你,却偏偏叫你无法违背。低着声音说道:“他派了几个暗卫易容进入了飞羽队,上一次在蜂腰桥劫杀萧南予的时候,飞羽队损失很惨重,新近招了不少人,易容混进去很容易。”
“就只是这样?”萧迟怀疑的看着向洛书。
向洛:“那几个人,都是暗卫中有名的屠夫。”
萧迟的眉毛猛的向上挑了一挑,他是知道屠夫这个词的含义的,一般被人称为这个的杀手,一定都在骨子里有种嗜血的天性,见到血就会兴奋,会狂,会收割人命如收割成熟的麦草。
而这几个人,居然在只把命令放在第一位,根本无所谓他人性命的暗卫里被称为屠夫,其疯狂程度,连萧迟自己都觉得很难想像。
难怪会只是放几个人进去,现在想来,有这几个人,大概也够了。
“那个人的意思,是既然怕他们放火,那就干脆让他们根本放不了火!”向洛书压抑着声音继续为萧迟解释道:“听说那几个人都是萧南予在江湖上游历时带回来的,属于番外编制,平时谁的命令都不听,独独对萧南予服气的很,萧南予不许他们杀人,他们就动都不敢动,可若萧南予准他们杀人,他们也一定不会辜负萧南予的期望!”
略停一停,向洛:“听沐靖远说,他们最近一次最著名的行动是鹰扬将军崔敬的贴身亲卫队,八百人的jing兵,四个人,一柱香,零活口。”
四个数字,让萧迟都情不自jin觉得身边的空气开始阴森起来。四个人对全副武装的八百jing兵,一柱香,没有活口。这得是什么样的杀人机器?萧南予居然能把他们收的服服帖帖。
搓搓自己的胳膊,萧迟回头笑着说道:“行了行了,我可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了,想来沐靖远那家伙一定还说过更夸张的战例吧?”
向洛书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脑海里浮现起沐靖远眉飞色舞,欧阳清风一脸崇拜的样子。
低低的垂了眉眼,萧迟又接着说道:“洛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舒服,觉得皇兄像个满身沾满鲜血的魔鬼。可是……”停了一停,声音里有些感激,又有些伤感:“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这些鲜血,到底有几分,是为了他自己而沾染的呢?”
向洛书忽然就愣了一下,然后看到面前的萧迟抬起头来仿佛在看月亮的动作,眼角边似有晶莹的东西闪烁。
空气里瞬间静默下来,是呵,萧南予的这些鲜血,究竟有多少是为了他自己而沾染的呢?以他这般的天纵之姿,到哪里都能活的很好,如果可能,他又何尝不想仗剑江湖,自由自在,与自己所爱的女人一骑绝尘,驰骋天下,可是,为了他皇族的身份,为了偌大的家国,为了他唯一的兄弟想要自由飞翔的梦想,这样的念头,一定在它还来不及生根芽的时候,就被他自己狠狠铲除,他可以对别人狠,是因为,他先对自己最狠。
忽然开口引起另一个话题:“主子,你要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数年前诛杀崔敬时一并被杀的官员们,也就是义门中许多弟兄的父兄,基本上全部都犯有贪污,渎职,诬杀,串通谋反等罪行,那个人,并无一人错杀。我也己经将证据,都个别分给了义门中的兄弟,按您的意思,告诉他们愿留愿走,悉听他们的意愿。”
“恩。”萧迟淡淡的应了一声,这种事情,若是说穿了,终归是有些残忍,为了仇恨而活的人,一旦失去了仇恨,那种茫然的感觉,他很能体会,可人总是要在体会了这些感情之后,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
萧南予真的己经做的太好了,如果他愿意,这些当初还年幼的孩子们,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手心?可是他却放任他们逃tuo,甚至明知董家把他们秘密集中将养起来培训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若不是存着一份仁心,随便哪个罪名都足够诛连九族,又何须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举步向前走去,萧迟叫道:“走了洛书,这两天连轴转,累都累死了,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向洛书轻应一声,跟上萧迟的步伐。
“洛书啊~”走了几步,萧迟忽然叫道,却是头也没回,仿佛仍在专心的走自己的路,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向洛书的耳朵里:“有这么一个哥哥,我真的,很骄傲!”
先是一愣,然后鼻子中猛然一酸,这样的当口,向洛书居然想起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眼睛里,要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