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个问题接连问出,孙延寿长吁一口气,却听阮文龙一一答道:“太平县府距离升龙有四百多里,顺河北上的话,三日之内定可到达升龙。沿岸多是些山村乡民,没有重兵驻扎,捷径小道我到是没听说过,不过还请大将军放心,前些日子我就已经派人南下回朝,想必我父王也应该在南线给北郑逆贼施加压力了,只要大军够快,北方、南顾的北朝贼军很难及时回转。”
笑眯眯的赞许了一声,孙延寿嘴中道:“看来你阮家也有几分真本事,竟然有这么详实的升龙军情。嗯,既然如此,你且前头带路,占了太平之后,我自会率大军逆河而上,取了升龙。”
阮文龙又惊又喜,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兴冲冲的应了一声:“大将军天威所至,北朝逆贼定会闻风丧胆!”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孙延寿抬手唤来了凝眉苦思的李轻车。
“轻车,兵贵神速,我这么安排,你怎么看?”
“军门,安南大军都在南方和北方,郑元朗毫无防备之下,升龙势必军力匮乏,眼下我钦州军卒士气高昂,又有阮文龙前头带路,不须三日,我万余大军定可抵达升龙,升龙无险无兵,破城只须半日足矣,但取城之后,我钦州军势必要面临北朝余孽的反扑,到时又当如何?”一鼓作气,李轻车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孙延寿还没答复呢,又听胡汉三插嘴道:“军门,北朝贼军聚集在分茅岭一带,若是派出一部军卒与驻守在广西的孙望麟将军搭上线,两军前后夹击之下,说不定能把安南的北路大军给解决了呢?到时候,北方陆路后顾无忧,我钦州大军长驱直入升龙的话,那岂不是更稳妥些?”
“派出精干军汉若干,南下骚扰安南州府,伺机而动之下,更可与南朝阮军相互呼应,到时北郑南北失策,只余升龙一处,自是砧板上的鱼脯,随我切割!”骑兵统领孙望月也忍不住出言献策。
闻得众人所言,孙延寿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摇头说道:“计是好计,策也是好策,可眼下我军只有万余人马,分兵几路之下,难免会有些闪失。不若趁着升龙军力空虚,郑元朗不知我等前来攻伐的机会,大军直捣黄龙,一刀捅进郑元朗的要害所在!到时即便事有不怠,大军汇集一处,又怕了他哪个?”
“将军所言甚是,我等……”李轻车等三人齐声行礼,却被孙延寿打断了过程“哎呀呀,免礼免礼,出谋划策是你们的事,沙伐果断是我的事,参谋军情自要多方考虑,何罪之有?”
于是乎,在孙延寿的军令中,刘德发带领前锋营两千,跟随阮文龙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后续大军扫平道路;孙延寿自带五百火枪手与五千步卒执掌中军,而机敏诡变的胡汉三与奇谋多思的李轻车被孙延寿留做了后军,路上为大军搜集粮草。
前后军相隔不到一个时辰的脚程,遇有敌情可射发烟火,呼叫中军支援。
这么一路急行军,走了不到半日,大军就开到太平县,留守的数百安南军汉闻风而逃,不战自溃,轻而易举的进了县城,用过午餐之后孙延寿在太平留下了一千重装步卒,为大军留守后路,余下的精锐人马都是百战老卒,其中多数跟随孙延寿攻打过杭州城!
广西汉子多悍勇,装备精良的八千军汉都来自广西以及廉州一带,连番的战事之下,他们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军卒,虽然比起八旗的精锐骑兵来还略有差距,但与汉军八旗相比,还是拥有火枪的钦州军略胜一筹。
清末时期,活跃在安南一带的黑旗军曾在东亚闯出了大大的名头,他们上打清军,下扛侵略者,间或欺负一下安南军卒,那支威名赫赫的黑旗军起源于山东,但却显赫在安南,其中的好汉也多为广西人,不说别人,就连民族英雄刘永福都是钦州人!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广西的气候、地理地貌与安南的极为相似,这也使得广西盛产“山地兵”,跨海而来的钦州军汉到了安南竟然有回到家的感觉,也许唯一不同的就是安南更穷了些、百姓也略显黑瘦。
水量充沛的洮河(红河)从上游带来了大量的泥土,几经改道之下,洮河沿岸一马平川,孜孜不倦的河流为两岸的百姓带来了足够多的鱼类以及足够大的耕地。
想象中的丛林在洮河的两岸并没有多少,人烟密集的村落早把树木砍伐干净,整理成了良田,因而在阮文龙的带领下钦州军一马平川、进展顺利,路上虽然有些胆大的官员大声喝问,但却都被阮文龙毫不客气了宰了个干净,惶恐的百姓四散奔逃,回到家中闭门不出,哪里还谈什么全民皆兵?
十七世纪不是二十世纪,安南佬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他们和大多数中国老百姓一样,只想讨得一口饭食、少缴些粮秣,当然,如果能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