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又唤起了庭下官吏的几分生气,他们纷纷为自己找着借口,“鞑虏窃中原,今乱世纷起,吾等忠义之心不死,以身投将军”“尚可喜老而不死是为贼,有力不出是为奸,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又怎值得我等以身相报?”……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又听得孙延寿颌首说道:“既然诸位降了,那我就定个章程,入城前这钦州如何治理的,现在照旧行事”。
这一句话让那些官员小吏心中窃喜,以为这白脸将军不过如此,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傻了眼:“但出这大堂之前,诸位大人是不是要留点什么东西呢?”
“还要留什么?脑袋?投名状?这贼子莫不是还有后招尚未使出?”起身而立的官员脑中打着盘算,嘴中咬牙应道:“单凭将军处置!”
孙延寿环顾四周,向牛庭直点了点头,又向围观不语的张公瑾投去一瞥,这才起身说道:“诸位莫怕,留的不是你们的脑袋,只不过是三尺青丝而已!”
“什么?又跟头发有关?哎呀呀,这可怎生是好,万一这贼子事败身死,吾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可,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我断不可苟延残喘!”乱哄哄的叫嚷纷乱四起,孙延寿面现不奈,冷冷的一哼,声音不大,但却唬的那吓破胆的官吏噤声不语。
“呛啷”一声鞘响,孙延寿抽刀不语,正在诸人不知他意欲何为的时候,他蓦地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笑罢之后只见他手起刀落,割断了满头长发,一时间当真是满堂俱惊,就连牛庭直都不知道孙延寿会来这一手!
割断了脑后烦恼燥人的长发,孙延寿肃声说道:“我已削发明志,诸位何去何从,好自为之!”
说罢竟转身离去,只留下满堂的官员小吏在那儿木然不语。
堂下又泾渭分明的分成两块,一块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官员武将,另外的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吏员文书。与那些官员不同,小吏久经官场,察言观色、揣摩上意,个个玩的透转。狡猾无比但又胆小如鼠的他们自然谈不上什么气节风骨,在一个名唤王穷的书生带领下他们便依依不舍的剪掉了脑后的长辫。
说到那王穷,之前他只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屡试不中的他自觉无颜面对家中父老,便辗转他乡,一来二去竟到了钦州城,而这里有他做吏员的远方表哥。
昨日也是他那表哥幸运,偶感风寒的他卧床不起,又生怕砸了难得的饭碗,便寻来王穷,寻思着让王穷顶替自己一些时日。
王穷本想一口回拒,可一来双方沾亲带故,二来自己身无分文,若想寻的一口吃食,不做出一番事儿,只怕就要饿死街头无人知了。
思来想去,王穷还是接下了这个万般无奈的差事,好在吏员的差事琐碎,但不深奥,读过几年诗书的他自然可以轻松做来,只是不曾想昨日孙延寿掩军杀来,竟把他当作了普通吏员。这一来二去,早对满清心生不满的王穷便觉得剃发之举是个机会,兴许飞黄腾达便在今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