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刚露出羞涩的一角,清凉的夜风便带走了连日来的闷热,挽了挽脑后的长发,孙延寿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大喊一声:冲进县城,莫跑了一人!
说是县城,可孙延寿更愿意把它看成一个高级村落,除了人多一点,房子大一点,孙大将军根本没有在这里看出一县府衙驻地应有的气派。
“可惜了我那《孙子兵法》、《武穆遗书》、《天龙八部》、《四十二章经》啊…”孙延寿可没有身先士卒的觉悟,谨慎的留下几十个护卫之后,他便悠闲的坐在城外,等待全城纳入手中的消息,闲的蛋疼的功夫,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无需多言,绝对的优势带来的是轻而易举的胜利,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整个县城就已经换了主人,双方“战斗”的经过不值一提:就在城门口两个老弱残兵准备关上城门时,孙延寿手下唯一的一百骑兵已经拍马急冲而至,也不知道是那城门卒本身觉悟高、还是骑兵来的太突然——等到一百骑兵完全冲进县城,后续的步卒开始有条不紊的进驻城门口的时候,那几个城门卒才哆嗦着跪立一旁,平日里耀武扬威、气势十足的县城驻军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在他们看来,几千人的大军冲击县城,若他们死硬抵抗,说是螳臂挡车都是自个儿抬举自己,其实那是不知好歹!
“爷每个月只领几钱短秤的银子,要爷给他拼命?死去!~~”“不是爷们没血性,是对方来头太大,县太爷!对不住啦,您自求多福!”
混混出身的刘德发一边自觉自动的配合对方的搜身,一边谄笑的说道:“不知道王师可还收人?这位大哥,你看小弟这身板怎么样?”
说罢,这厮很无良的拍了拍自己瘦的露出根根肋骨的前胸,龇牙一笑,许是懒的和这惫赖汉子多说,那军汉冷哼一声:“就你?等你见了咱家将军再说吧!”
当孙延寿带着孙望月等一众亲兵和牛庭直一起踏进思龙县城的时候,空荡荡的街面上乱七八糟的丢弃着一些杂物,而路边的商铺民房已经默契的熄火封门、关窗闭户,至于他们的主人?此刻正瑟瑟发抖的躲在门口,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间或有三两只凶犬叫的正欢,可惜这狗吠响了几声便戛然而止,仿佛忽然被什么人卡住了喉咙。
大摇大摆的进了县衙,孙延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明镜高悬”白底黑字,这个家喻户晓的牌匾挂在了大堂之上正中的位置,木漆虽然掉了一半,可那四个黑字依然劲透木匾,“这字儿倒是不错,看的出写这字儿的人,应该也是个铁骨铮铮的人物!”俗话说“字是傲霜骨”,能够留下如此墨宝的人物,如果有机会孙延寿还是想见上一见的。
至于“清军探子”胡汉三,这厮得了赏赐之后便喜滋滋的揣着几枚银锭家里跑去。机灵狡诈的他虽然知道身后有人在跟踪他(人家是大摇大摆的缀在他身后),可形势比人强,人家几千人马把县城都占了,要是真想搞他,那还不是跟玩儿的一样嘛!想通这点,胡汉三缓下了脚下的步子,不再狂奔如飞,而是点头哈腰的侯在路边,等着身后的军汉赶上前来,瞅着俩军汉一脸迷糊的样子,这厮也不多言,虽然十分不舍,可他还是咬牙拿出两锭银子,一人一块的孝敬了出去……
话分两头,不提那边胡汉三做的勾当,再说一说县衙中的孙延寿。
此刻,夜风掠过大堂,吹的案上的烛光摇曳不止,孙延寿屁股一歪,当仁不让的坐在原本属于县令的椅子,而牛庭直自然静侍一旁,这模样若是再给他套上个师爷帽,那绝对成了以假乱真的“绍兴师爷!”
至于本地的县令,在大军入城之后,早被人冲进后院从床上揪了出来,也不管他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二话不说上来就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县令,阴暗的灯光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那乱糟糟的发辫下应该是一张倔强的脸,一拍惊堂木,孙延寿笑眯眯的问道:“思龙县令,我且问你,为何你见了本将不跪啊?”
那穿着青色中衣的年轻县令冷哼一声,嘴中道“大清律云:凡秀才、进士有功名者,可见官不归,本官乃七品知县,为何要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