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庭众神何时保佑过你们这些窃贼?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倒是真的)
于是,在场的数千教众,被这一剧变立时就搞得哗然鼓噪,接下来更是仿佛瘟疫一般,将这个噩耗火速传遍了各处营地,从而激起了更大规模的恐慌与混乱,并且未能得到第一时间的控制与遏止……
结果,待到醉醺醺的芙蓉圣女大师姐,被随从们硬拽着拖出来之际,整个事态已经不可挽回了
——在察觉到自身的异样之后,那些稍有些头脸的魔教小头目,都急着收拾家私逃离战场,以便于远远地避开凶残的敌人,以及即将发现自己遭到愚弄的信徒——这些神棍可没有那个是什么良善之辈,先前仗着自己的一身神通,逼迫和忽悠信徒们奉献妻女、孝敬财物的事情,几乎谁都没有少做。如今居然一下子失势落魄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仇家趁机跳出来,鼓噪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至于那些最顶层的大师兄大师姐,既然位置爬得最高,那么各种缺德事自然也是做得最多,更是跑得比谁都快,于是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彼此冲撞践踏,很快就弄得营地内一团乱象,却根本没人有心收拾。
而那些原本就是被忽悠着自备干粮上前线的魔教信徒,在半夜里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出来,却亲眼看着诸位“神功无敌”的大师兄、大师姐、护法、坛主、仙姑,居然都在仓促出奔逃命,也都仿佛是被迎头淋了一瓢冰水,那心头真是瓦凉瓦凉的——无论是否已经打探清楚了魔教神棍们丧失法力的真相,还是被裹挟在人潮之中懵懵懂懂,希望这些教众继续能够安心呆在营地内不动,无疑是一个非常可笑的妄想。
所以,当神棍头目纷纷出逃的消息一经传开之后,这浩浩荡荡的十万“魔教大军”就立时乱了起来——在一派喧天的嘈杂声中,一波又一波的逃亡者四处乱窜,播散着从“洋人出兵夜袭”到“神明降下天谴”的种种惊悚谣言,继而掀起了一系列更大规模的混乱
一时间,整个营区内人慌马乱,彻底乱作一团,一面面杏黄八卦坎字旗,被丢得满地都是,踏上了无数乌黑的脚印。众人在黑灯瞎火之中慌不择路,彼此冲撞、践踏,甚至爆发群殴。甚至还有不少人趁火打劫,借着混乱的场面杀人放火,肆意劫掠,乃至于奸yin妇女,仿佛是在宣泄着最后的疯狂一般。
接下来,十万教众的哗变和混乱,不可避免影响到了近在咫尺的朝廷官军。更糟糕的是,由于主帅庆王殿下毫无军事经验,居然把三万官军和十万教众混编在一处,甚至连营寨帐篷都布置得犬牙交错……
于是,大部分纪律懈怠的营头,当即就跟着一起炸营哗变。另外一小部分最初还能维持秩序的“精锐”营头,也很快就被汹涌的人潮给淹没和冲散,陷入了一片土崩瓦解之中。
在这一片纷乱之中,庆王带着亲卫左冲右突,四处堵截喊话,竭力想要收拢队伍,可实在是没有能力制止这一派乱象的飞快蔓延,折腾了好久之后,还是什么兵马都抓不住
搞到最后,就连拱卫帅帐的八旗禁军,也跟着一起卷堂大散,纷纷偷了大营里囤积的饷银和布匹等物,各自散伙回家去也。临走之前,居然还没忘记放上一把火,好险没把庆王的寝帐也给烧了
正当他已经焦头烂额、六神无主之际,那位被他派去寻找芙蓉圣女的随从,又带回来了一个新的噩耗:芙蓉圣女居住的豪华大帐之中,此时已是人去营空——这位胖女人看着形势已经不可挽回,自己又没了法力,索性也卷了金银细软,带了亲信死党,丢下那位虔诚供奉了她好几个月的庆王殿下,就此跑路去也
到了这个树倒猢狲散的地步,纵使这位庆王殿下在先前再怎么走火入魔,也终于从魔教的忽悠和洗脑之中清醒了过来,重新看清了残酷和冰冷的现实。
但面对着眼下这种山穷水尽的绝境,他也只能抱头大哭一场,大骂几声“魔教妖人误我”然后,便带着最后一小批还能使唤的部下,匆匆逃出营寨,往西边的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然而,因为他一开始没能当机立断,磨磨蹭蹭到得此时,就是想走也很难平安走脱了。
——黑灯瞎火地逃出帅帐不过半里路,跟着庆王奔逃的几十个亲兵随从,就陆陆续续地掉队、迷路、开小差和被人群冲散。到得最后,就连庆王本人,也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伙强人给拉下马匹,剥掉了身上的华丽大氅,随后又仿佛对待垃圾一般,被丢进了黑黝黝的树丛里。
几个忠心的贴身亲卫见势不妙,赶紧给庆王换上一身从附近农家搜出来的粗布衣裳,又往脸上抹了些泥土灰尘,扮作寻常教众,这才得以避开乱军和**党的注视,抄小路离开了这片混乱的战场。
十二月三日清晨,在镇江丢光了朝廷最后一路兵马,只带了几个侍卫亲兵单身出奔的庆亲王完颜那桐,终于光头赤脚、形貌狼狈地从乱军之中挣脱出来,侥幸逃回了数十里外的帝都南京。
而在他回来之前,这座风雨飘摇的金陵古城,就已经陷入了一片覆亡在即的绝望与凄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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