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他的光头皮上冷汗直冒,刚要斟酌一下该怎么推辞这份“好意”,特库姆塞接下来的话语,就让他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看来,只能把这份荣耀让给那些东瀛来地武士了,毕竟,这里就剩下他们还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算是一支生力
话语之间。高山之王也朝着尸横枕籍的甲板上扫了一眼。显然并不是没有打过菲里这伙人的主意,只是考虑到这些家伙也在空袭之中伤了士气(巨熊军团有过这玩意吗?),这才选择了放弃,“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黑岛忠夫将军,最多再过一刻钟。他就会带人发起那个什么……噢,是猪突攻击。也不晓得那些东瀛人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怪名字。”他耸了耸肩膀,似乎也觉得这种名称很难听。
黑岛忠夫?东瀛武士?菲里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隐约记起了印加军队阵营中那些腰悬长刀,脚踏木屐的小个子黄种人,“您说的是那支倭国浪人敢死队吧,我记得他们好象只有几百人而已,似乎有点数量不足吧!”
“倭国浪人敢死队?哦,应该也可以这么称呼吧。”特库姆塞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过。黑岛将军更喜欢把他的武士团称为菊水特攻队。好象是和他祖先流传下来的家徽有点关系。”
说到这里,特库姆塞顿了顿。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尽管这些武士可能人数稍微少了一点,而且在某些方面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存在着一些不良嗜好,但是……”
高山之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略有些自傲地说道,“他们绝对都是最优秀地战士,即便眼前挡着一块钢板,也会用牙齿把它啃开!”
印加军阵营侧后方,东瀛武士营区
一处低缓地小土丘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白布和木棍围出了一圈正方形的帷幕。许多东瀛武士围绕着这个被他们称之为“本阵”的东西,盘着腿席地而坐。他们之中有人拄着太刀闭目养神,有人在相互小声交谈,还有人正就着凉水津津有味地吃饭团——这片气候寒冷干燥的雪域高原之上,自然不可能种植水稻和紫菜。但这些浪人们硬是将蒸熟的大麦粒包裹在萝卜皮里边,弄出一种四不像地奇怪干粮,借此来怀念那个万里之外的故国。
从外表上看,这些武士地年纪都已经很大了,几乎个个鬓角斑白,而且脸上≈臂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恐怖疤痕,不少人还缺了一只眼睛。但是他们的身材依旧十分硬朗,心理素质更是绝佳——尽管不远处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但是他们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既无兴奋,也无恐惧。仿佛自己并非身处于战场,而是在观赏戏曲一般。
当他们抵达这片战乱的土地之前,这些无家可归的浪人就曾经以雇佣兵的身份转战于世界各国,在无数次著名或不知名的战役中登台亮相,然后带着与战功完全不相称的微薄佣金悄然离去,从未在庆功纪念碑和表彰战报上留下过一丝痕迹。目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时光神殿争夺战,其规模和惨烈程度远不如旧大陆地诸多大战。放到这些眼界颇高地职业军人眼里,实在是没办法让他们提得起什么精神。
“希聿聿……”
几声马匹的长嘶,打破了这里地平静。伴随着飞扬的尘土,一骑信使手持令牌,越过外围的武士们,直驰入营地核心的本阵。
东瀛武士的本阵占地颇为广阔,但里面却是十分简陋,上无顶棚,下面也没有铺设油布或者地毯,只有一张长桌和几张凳子散落在裸的青草地上,旁边用木头架子撑着一套铠甲。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地里插着的一柄粉红色军旗,上面绘制有一朵在波浪间半隐半现的菊花。
“吁——”
那名信使策马在本阵中央停下,捞起袈裟下摆,一跃下地。
“黑岛君!”这位胡须眉头全都白了的老和尚大声叫喊着。“前线都已经血流成河‖积如山了,你这里倒是挺悠闲地啊!”
被称为黑岛君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中年人。此刻,他正坐在和一张体型极不相称的折叠式小板凳上,手持一方白绢,细心地擦拭着他那把寒光四射、锋芒毕地名贵佩刀,脸上一片如痴如地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把正在往自己脸上喷热气的战马放在心上。
尽管不是和尚。但这位武士首领却几乎剃光了前半边的头发。只是在后脑勺上留了一个很古怪的小发髻。他的额头上还捆着一根白色布条,中央画了个红点,用倭国文字写着“必胜”的字样。脚下则蹬着东瀛特产的木屐,这东西在外国人眼中看来简直不能称之为鞋,不过是在一块木板上绑了根绳子而已。
见对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老和尚只好走上前去,伸手将他从神游物外地境界中拉了出来。“黑岛忠夫,别再整天擦你地村正妖刀啦,这玩意就是擦上一百年也变不成草雍剑!”
黑岛忠夫这才轻叹一声,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刀刃上移开,“知道啦,静水大师!高山之王陛下有命令要你传达吗?”
他一边用沙哑的嗓音询问,一边随意地舞了个刀花。一泓秋水般的刃芒随即亮起,刺得老和尚静水幽狐睁不开眼睛,清冷的寒光从刀身中遍散而出,地面上竟然随之出现无数道剑痕。果然不狼举世闻名的村正妖刀,已经到了剑气外放地境界。
“是的,陛下命令你即刻率部正面出击!务必在日落之前。一举摧垮敌阵。”静水幽狐说道。“敌人虽然已经丧胆,但仍然是你部地二十倍以上。黑岛君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黑岛忠夫把双眉一挑,傲然道:“大师多虑了!菊水纹章的传人,何曾在临阵之际考虑过敌兵的多寡?鄙人纵然不如先祖名满四海,声动天庭,也是一心舍生忘死,尽忠王事,从未有过胆怯畏战的恶名。区区万余残兵败将,弹指即灭,尚不在我等眼里!”
“阁下有此信心,甚好!”静水幽狐点头说道,“令弟的三百忍者,眼下也已经部署到位,届时先后发动,兄弟齐心,定能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哦,对了……”
他在怀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份黄色的精致卷轴,“此战凶险,为了激励黑岛君的斗志,陛下特地写了一封感状,让我随身带来让阁下过目。”
“感状?陛下又搞错了!那东西是在战后的表彰大会上发布的,该不会是和檄文搞混了吧。唉,要让外国人理解东方文化,实在是有些难度啊。”
黑岛忠夫苦笑着摇摇头,接过用昂贵的明黄色丝绸制成地卷轴,对着阳光摊开,“上面写地什么……嗯,国家兴废在此一役,全军将士务必尽力……这,这不是我家祖先在最后一战前夕的名言吗?陛下大概是从我给他地字帖上抄来的吧!”
看着这份字迹歪歪扭扭,内容不伦不类的所谓“感状”,黑岛忠夫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感动——虽然是不同文不同种的异族,但这位高山之王陛下的心中始终装着自己这些武人。同那位自家先祖曾经为之卖命,最终却遭遇鄙视和抛弃的倭国天皇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他叹了一口气,随手把卷轴往老和尚的怀里一塞,然后霍地站起身来,对着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卫大声喝道。
“传令!立即擂鼓聚兵。菊水特攻队,准备全队出阵!”
“嗨!”
几名面目清秀的侍卫一齐应道。
一面面“菊水”军旗迎风扬起,东瀛风格的太鼓随即擂响,武士、仆人、僧侣,还有随军的阴阳师,全都为即将爆发的战斗而忙碌起来。而那位让黑岛忠夫感动不已的高山之王陛下,却在向耐色瑞尔帝国的来客们介绍着这支强悍武士团的花边新闻。
“……这些武士离开故国之后,曾经在许多国家流浪,但始终找不到立足之地。其实呢,菊水特攻队的责任心和战斗力都是相当不错的。可惜,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缺点,总是让那些雇佣和收留他们的人难以忍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