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趁风澈还没活过来。”风夜苍老的声音说不出的平静。</p>

“你什么意思？他不是……”他徐不缓虽然眼睛看不清，但凭气息，一个人的死活他还是可以分辨的。</p>

“他的确死了，但，马上就会涅槃重生。因为他将继承我，成为这梵魔教的祭司，拥有不老不死的神力。”</p>

“那你？”</p>

“从我将血魔从身体里抽出的那一刹那，便失去了那不老不死的力量。”风澈平静地诉说着一切，那么地不经意，仿佛生死于他如此的稀松平常。“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没有风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痛苦多久，世人皆把不老不死当做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只有当你真正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时，你才知道死亡有多可贵。”</p>

风夜的唇边泛起一丝释然的笑容，而当那份笑容凝滞之时，他整个人突然在一瞬间虚化成一捧沙，风化。</p>

红绸般的结界上，只余下一件皎洁如月华的白衣，冷艳却孤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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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长夜的街道上，说不出的冷清。</p>

雨丝带着说不出的凉意，滑过青衣男子的眉眼，沾湿了他如玉的青衫，冰冷彻骨的感觉将徐不缓从回忆拉回现实。</p>

拿起手中酒壶仰头灌入，烈酒入喉，带着说不出的腥辣，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却驱不走心中的孤苦。</p>

晚风抚过，男子眼上覆着的白色锦缎飘舞翻飞。</p>

十年了，嫣儿你在彼岸过得可还好？</p>

师父临终前曾说，梵魔教红莲地狱的血海每十年会干涸一次。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一次了吗？啊，不对，我看不见你了呢，不过没关系，你的模样早就刻在我心里了，我，只是不愿放任你一个人孤独地在那血海之底罢了。我带你回竹楼，回我们的家，可好？</p>

“抓贼啦！抓贼啦！有人偷马啊！”随着小厮的喊叫声，原本冷清的街道上灯火以燎原之势成排地点亮。</p>

几名小厮高举着火把冲了出来，试图想抓住半夜窃马的小贼。</p>

只见黑毛锃亮的马匹上，青衫男子一副歪斜的醉态，背上是跟细长的碧翠竹竿，手中还拿着未喝完的半壶酒，本该是晴朗俊逸的下巴如今满是蓬乱的胡须显得如此地落拓不羁，片片眼睛还用锦缎围着，仿佛一不小心便要从马背上摔下来。</p>

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厮不觉呸了一口，“奶奶的，一个瞎子醉鬼，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装什么游侠！兄弟们，上啊，抓住这个可恶的偷马贼！”</p>

一群人忽然来了精神头，举着火把向徐不缓便冲了过去，想着把他从马上拽下来。</p>

却不想，刚才一刻还醉态醺醺的酒鬼仿佛在一瞬间清醒，不慌不忙地仰头饮尽了壶中的最后一滴酒，甩手一扬，白瓷的酒壶摔在地上，碎成零星的几瓣。</p>

竹竿一点座下的骏马，只听一声嘶鸣，一路向南，卷土扬尘而去，只留下一群小厮在蒙蒙细雨中不停地跳脚叫骂着和远处依稀传来的狷介不羁的声音。</p>